坐在梳妆台前,慕以瞳边往脸上抹面膜,边说:“不好意思,我刷牙了。”
冯暖心一愣,把手里托盘放下。
看她没有要走的意思,慕以瞳转过身,面对她,“还有事?”
搓搓手指,冯暖心问:“知不知道望舒去国是什么事?温氏在那边好像没有什么生意吧。”
倒是温成岚一家在那里,温望舒的姑姑。
“你这么关心你的‘儿子’,”刻意咬紧“儿子”两个字,慕以瞳嘲讽说道:“就自己打电话给他,何必来问我?”
“我……我只是……”
“算了,你是什么都跟我没关系。不好意思,我真的很累,我想睡了,你能出去了吗?温夫人。”
她的态度,并没有随着嫁进温家而改变,反而更加针锋相对了些。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这是自己的苦果。
冯暖心叹口气,端起托盘,“好,不打扰你休息了。”
房门合上,一室寂静。
慕以瞳将手里的面膜瓶子扔了出去,玻璃瓶炸裂,面膜膏体漾了一地。
懒得去管,她起身扑向大床,打了几个滚,卷住被子折腾半天,没有丝毫睡意。
跳下床,她从挎包里掏出手机,盘腿坐在床角的地毯上,给温望舒打电话。
过了好久,那边才接起,却不是温望舒的声音。
“喂。”
是个女人的声音。
“喂?”
“你好。”
女声清雅,听上去年纪应该不大。
“你怎么会接温望舒的电话,他人呢?”
“他这会儿不方便接电话,我会告诉他你来过电话,稍后让他给你回电话吧。”
“什么不方便?怎么不方便了?”慕以瞳声音冷了些,“马上把电话给他!立刻!马上!”
女孩子蹙眉,不悦被这样的语气对待。
保持着礼貌,她说:“不好意思,他现在真的不方便,我会让他给你回电话的。”
“你是谁?你算什么!让他给我回电话?”慕以瞳怒急反笑。
女孩子什么都没说,直接将电话挂断了。
挂断了?!
不敢置信的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慕以瞳半响没缓过神。
国,女人,温望舒。
他究竟在做什么?
又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那天,慕以瞳并没有接到温望舒的回电。
甚至,之后的几天,也没有任何温望舒的消息。
他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
心里存着一口气,他不联系她,她也没有主动再给他打过电话。
远扬。
脾气,是暴躁的。
自从她婚后,许平川已经好久没有这样每天如临大敌的状态了。
将手里平板电脑放下,他将邀请函放在她手边。
“ss的品牌发表会,明天晚上。”
慕以瞳翻开邀请函,随手扔在一边,捏捏眉心,“知道了。”
“不舒服?”想了想,许平川还是选择问出口,“看你脸色不太好。”
能好才怪。
这几天她都睡不好,不想承认,可是她每天,每时,每刻,都在等温望舒的电话。
甚至,只要听到手机铃声,震动声,就会以为是他。
弄得都快要神经质了。
再这样下去,不疯掉也差不多。
“没事。”摆摆手,慕以瞳淡声说:“你出去吧。”
许平川转身离开。
她拿出手机看了眼,还是没有任何电话和短信,咬住下唇,给美容室那边打了个电话。
明天的品牌发表会,她必须美美的出席。
四九城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她是慕以瞳。
慕以瞳的字典里,就没有“不好”,“不如意”这样的字眼。
不管什么时候,慕以瞳都是女王。
发表会现场。
红毯。
镁光灯迸射。
四九城上流名媛,公子,悉数到场。
慕以瞳身穿紫色晚礼服,长发挽起,肤白貌美。
哪个角度拍下来,都跟画报似的。
进了内场,立刻有人围上来。
谈笑风生间,她瞥见一抹许久未见的身影。
“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提裙,她朝那抹身影走去。
“嗨。”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薛木子回头,惊喜叫道:“慕总!”
慕以瞳微笑,拉住她的手,“你这身衣服,嗯,很好看。”
薛木子穿了一条白色的纱裙,正好衬托她的气质。
羞涩一笑,薛木子轻声说:“慕总才好看呢。”
“怎样?你和谁来的?雷旭琛?”
慕以瞳话落,薛木子脸更红了些,支吾着点头,她眼神往雷旭琛所在的方向看去。
他正跟几位老总说话。
那些人里,他是身材,相貌都拔尖的那个。
在她眼里,更是耀眼如星辰般的存在。
瞧着薛木子和以前有所不同,慕以瞳眼神一闪,心内了然。
那是花骨朵盛放成繁花后的妩媚蜕变。
看来,她和雷旭琛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情。
温望舒大口大口的喘息,用了很长的时间才辨认出眼前人是慕以瞳。
半坐起身靠在床头,他揉捏着眉心,淡声说,“没什么。”
“没什么?什么叫没什么?”慕以瞳显然不满意她敷衍的态度,又察觉自己的语气可能恶劣了一点。
柔软了声音,她靠在他胸前,“你做噩梦了是吗?什么样的噩梦?说出来的话,可能会好些。”
温望舒低头,出神的凝着她的发顶,良久,手抬起落在她背上,一下一下轻抚。
“没事了,不是什么要紧的梦。”
“真的?”她仰起脸,还是很担忧,“可是你刚才吓坏我了,我从来没见过你那样。”
“真的没事。”低头吻了吻她的唇,他轻轻推开她下地,“我去洗把脸,你先睡吧。”
赤着脚走进浴室,关上门,温望舒站在洗手池前。
镜子里的男人,脸色苍白,眼睑青黑,眼底隐隐有着血丝。
难怪,她不放心。
掬起冷水扑了脸,他深深吐出一口气。
很长时间没有做那个噩梦了。
一度,他幻想着就能在此结束。
可惜,还是不行。
身上也出了汗,薄薄的一层,黏腻难受。
他索性脱了衣服,开了花洒,冲了个澡。
等到完事出来,慕以瞳立刻支起上半身看着他。
温望舒擦着头发,微微拧眉,“怎么还没睡?”
她拍拍身边的枕头,歪头说:“没你睡不着行不行?”
扔掉手里毛巾,他走到床边,弯身捏住她的下颌,“不是不许碰你。”
“啧!温先生整天脑子里就想那些吗?”打掉他的手,她挽住他的手臂拉他往床上,“盖着被子纯睡觉,想什么呢。”
两人并肩躺着,慕以瞳钻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精瘦的腰身。
温望舒圈着她,手在她背上一下一下轻拍,像是哄小孩子睡觉似的。
嗅着他身上味道,感受着他怀里温度,慕以瞳很快昏昏欲睡。
打了个哈欠,她忍耐着最后的倦意,迷糊着说:“快点睡吧,我在这里。”
闻言,他低头吻着她的发旋,就听到怀中人变得绵长的呼吸声。
她睡着了。
可是,他却并无睡意。
睁着眼睛看天花板,不敢有一刻的懈怠。
因为只要闭上眼,就会看见残忍的一幕。
记忆深处的母亲,本是他最柔软的存在。
轻手轻脚的放慕以瞳躺在枕头上,他为她仔细的掖了掖被角,拿起手机去了外间。
落地窗前,犹豫半响,终于还是拨通了手里的号码。
不多时,那边有人接起。
朗朗的女声悦耳动听,“哥。”
温望舒嘴角缓缓勾起,问:“有没有打扰你?”
“没有,等一下,哥,我找个安静地方。”
听到那边开门关门的声音,然后四周就安静下来。
女声再次传来:“好了,哥,找我有什么事?”
“嗯,姑姑怎么样?姑父呢?他们都好吗?”
“好,怎么不好?我爸又带着我妈到处旅行去了,把我一个人丢在国。”女声透着不满的抱怨。
温望舒轻笑,又问:“你呢?学业进行的怎么样?”
提起这个,女孩子叹口气,“累死我了,不过准备的差不多了。下周博士论文答辩,应该没问题。咦?”
一顿,女孩子疑惑:“哥,你打来就是为了问这些吗?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儿呢?”
望向窗外深深的夜色,温望舒自嘲一笑,“有点事,想拜托你。”
窗外的阳光被轻纱折了一下,柔和的洒进来。
慕以瞳揉了揉眼睛,睁开眼睛就见温望舒坐在床边看着自己。
“早。”
“早。”他笑了下,那笑容硬生生晃了她的眼。
见她目光痴痴,他低笑,往她鼻尖上捏去,“傻了?”
“喂!”慕以瞳疼的叫了声,一拳捶在他手臂上,“疯了啊你!得亏我这个鼻子是货真价实的,要是整过的,还不被温先生直接捏爆了!”
“好了,起床,肉肉早就起来了,就你还赖床。”
他说完,起来往外面走去。
慕以瞳拥着被子坐起身,伸了个懒腰。
肉团子丢给他爸照顾,温先生乐不得和儿子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晚上冰雪节开幕,到时候再汇合。
“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搅动着手里奶茶,伊丽莎白语气赞叹,“竟然默不作声的给温生了个儿子,那时候你也才20岁吧?你怎么想的?有没有做什么心理建设?”
慕以瞳轻笑,视线徐徐望向某处,“想听实话吗?”
“当然。”
“没有。没有什么心理建设,就是怀了,就生了,自然而然。”
听了这话,伊丽莎白竖起大拇指,学着她国家的话,“牛!”
“哈哈。”笑出声,慕以瞳揶揄,“你把我们的话学的这么顺嘴,是不是想嫁到我们那里去?”
“嫁什么啊。”伊丽莎白撇嘴,哼了声,“我最想嫁的那个,已经被你捷足先登了。”
眨巴眼睛,慕以瞳摊摊手,“那就没办法了,我已经是温太太了。”
“知道了,温太太,温太太,祝你和温先生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不对,子已经有了,那就来个女儿吧。”
“谢谢你的祝福啊。”
“不用谢。”
都是用的咬牙切齿的语气去说话,说完,两人相视而笑。
冰雪节开幕,人很多,亚瑟和伊丽莎白这样的身份不适合去,所以只有温望舒带着慕以瞳和肉肉。
冰雪城堡,这里是孩子的天堂,也能让大人返璞归真。
美轮美奂,奢华绝伦。
北国重金打造,不负盛名。
肉团子还是难免被他妈裹成了一个球,但也挡不住他的热情洋溢。
拖着笨重的身体,企鹅一样迟缓的步伐,肉团子玩的也很开心。
总体来说,这次的北国之旅,超乎预想。
在最大的冰雪城堡大门前,三人合影。
那张照片,被慕以瞳设置成了自己和温望舒两人的手机屏保。
记录着,幸福的一刻。
那时候,幸福的裂痕还未曾完全显现。
慕以瞳还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第二天准备启程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