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魇

“好!不错,这算一点,”他不知从哪个口袋里抽出一个小记事本,记下来一些东西,“还有别的么?”

“暂时想不上来了。”

“好,没事。那我接着问问题……你知道你祖上住哪儿么?”他也异常的平和。

“问这干什么?”我疑惑道。

“我问,你回答就好!”他严肃的说。

“洛阳。”我说道。

“能具体点儿么?”

“一个叫寒村的村庄。”

“不,在村子之前!你家在别地儿就没停留过?”他急切的问道。

我想了想,父亲似乎是提过。

“北京!我曾祖父好像是在北京呆过。”他要不提这事,我根本想不起来。

“那就对了!”他满意的笑了,“那你知道你祖辈是做什么的么?”

“不知道。”我果断地答道。能想起北京的事就已经很不错了,祖先是做什么的我追问过父亲,答案到现在都是这三个字。

“那好吧。”他站起来抽了口烟,走到我身后,从书架上拿出一本《麦田里的守望者》,他翻开一页,里边夹着两张黑白照片。他把照片递给我。

这照片有两个手掌大,已经泛了黄,边上有邮票一样的锯齿,看样子有几十年了。我数了下,照片上有七个人,六男一女。左边有四个站着的人,最边上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身材极佳,颇有姿色。旁边是一位高大的男人,看着三十大几,穿着像是军装,还披了一件大衣,神情严肃,双手插在口袋,颇有几分霸气。再旁边是一位看上去文质彬彬的男人,年龄同上一个相仿,穿素色长衫,极瘦,一手插在袖口,另一只手拿着一杆烟枪,嘴角有几分微笑。我总感觉这人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再旁边的是一个胖子,衣着讲究,双手叉腰,笑口大开。右边的三个人就奇特一些了,一个相貌四十多岁的男人端坐在轮椅上,神情最为严肃,甚至让人不寒而栗。他后边站着一个人,奇怪的是,这人几乎是背靠着那轮椅,只照到了背影,不知为啥。因为那人是短发,再看衣着估计是男的。最后一个人,盘在地上,左手刻意地拉草帽的帽檐,正好遮住了他的眼,嘴角却有几分狡黠的笑。这照片是在室外照的,后边还能看见青山茂林。

“你听说过七鬼门么?”元一行说。

“没有。那是什么?”我疑惑道。

“唉,说来话长,我长话短说。有些事我也是最近才查出来的!”他说罢把烟掐灭,喝了口饮料。

“这‘七鬼门’分南北两派,以秦岭淮河为界。北派名为‘北四方’,这南派俗称‘南三足’……”

“停停!打住!”我连忙示意他停一下,“你说的咋这么邪乎,咋还扯上鬼了?”

“你先听我说完好么?我告诉你,我没闹,都是真的,真实的!你只管听,懂?我保证这和你有关系!”他看上去神情严肃并且有点生气,我只好听他的。

“我讲到哪了?”

“你说到……分南北两个?”我刚才没注意。

“南北两派!南派跟咱没啥联系,我来给你说说‘北四方’。‘北四方’是当时京城里无人不知的名词儿!这‘北四方’据说历史悠久,四方指的就是四户大家!这四家是世交,有钱、有才、有权、有名气。平日里各家忙各家的,有时干脆不在京城,但每年初,这四家就聚在一家饭店里吃饭,还有商量一些事儿。不过这四家干的事业都不一样,一般百姓都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

他喝了口饮料。

“这事儿都快一个世纪了,‘北四方’也算是散了我以前也没调查过,不过我最近又恶补了一下,大有收获!你可知道这四个人都姓什么?”他指着照片说道。

我摇摇头。

“这人,外号‘楚菩萨’,姓楚。”

我心中一颤。

“这人人称‘师将军’,国民党少将,姓师!这位外号‘江老鬼’,道上人称‘天师’,是……“

“我太爷,我以前在家听过这个外号。你说的道……”我突然想起来了些什么。

“先不说那个,这位是我太爷,元君成,人送绰号‘元大财神’。前几个人我只知道外号……你是不是明白什么了?”他忽然问我。

“你难道是想说……我们社团这五人,有四个是‘北四方’的后人?”我仍旧不解。

他点点头,“绝不会是巧合,从咱来这个学校到现在,估计都是别人的圈套。当然可能也不是出于恶意,但肯定是有人从中作梗!”他严厉地说。

“不可能吧?我去年是考砸了,要不肯定不会上这所大学!”我反驳道,“而且我也从没听说过这个‘北四方’……”

“相信我。”他有些沉重的说,“你觉得这个学校怎样,包括各方面条件。”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我只好如实回答,“说真的,确实不错,我还以为私立大学很差的。恰恰相反,至少条件很好,师资也还可以……”

“你知道学费多高吗?”他问我。

“我记得是五六千来着……”

他伸开五指,“五万!我打听过这里的富二代,他们最低都是五万,有的专业还更贵,我一开始来这里学的是心理学学费标价六万却只收了我一万,就收了你五六千。”

我差点儿跳起来,“真的?那……咱社团里的别人呢?”

“没查出来,估计是被有心人做了。”他脱口而出,“你考试失利可能是巧合,但你失利后来这儿,可能就是别人的计谋了。”

“但到底图什么呢……”我不由得脊背发凉,“那你是怎么来的这个学校呢?”

“我的内情就有点复杂了,有点不太好说,故事有点长!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学校是我自己选的,我来之前丝毫不知道现在的这些破事,我跟你保证。”他有所保留却很郑重地说。

我嗯了一声。

“话说你知道这七鬼门到底是干什么的吗?”他话锋一转。

“对!这你还没讲呢!”

“简单的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只不过有点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拿的是死人的钱,消的是活人的灾!”他如是的说道,我打了个冷战,喝了口饮料。

“什么……什么意思?”

“你听说过这个东西么?”他说着,把相片背过来,我看到相片角落处有民国二十一年的繁体字样。他从茶几下拿出了个茶色盒子,从盒子里拿出一根漂亮的钢笔,在相片背面写了一个字。

我敢说刚才那人用蝴蝶刀比划的时候我都没现在这般恐惧!那字是……

“……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