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前世历经二十几年形成的铁打的人生观。
“发射成功!”热流喷射而出,准确命中目标,他心头大爽。
同时,他在心里默默对这一世的父母说:“我一定要快快长大,一定要让你们过上好日子,我还要去那个什么公学,去好好学习修炼,让你们骄傲!”
时光荏苒,伤离已经长到十四岁,已经熟悉并且融入了这个转生后的世界。
在这个月见大陆上,诸侯林立,彼此征战不休,形势大体相当于他前世所处世界的战国时期。
而他生活的这个重山环抱的小村落,就在月见王国的边陲之地。
万里丹江的一条支流如同一条玉带,绕着小村东侧缓缓流过,由于地处大河之西,所以小村的名字就叫河西村。
河名浑河,就像这片大陆上所有的河流一样普通,小村也如大陆上很多的村庄一样,荒僻、闭塞,贫穷。
如果是夏天,暑伏时节,村里的大大小小的孩子们就会被酷热驱赶,一个个噗通噗通跳进浑河里,或是用手掌击打起水花互相泼溅着嬉闹,或是在凉爽的河水里畅游。
但这些孩子里,从来没有伤离的身影。
因为他要忙着给自家那几亩薄田除草。
他已经完全负担起家里的责任,早前爹爹和娘一心想要送他去读县里的公学,公学学费不高,但需要住宿,食宿总是要花钱的,因此爹爹和娘拼命干活儿,娘帮别人家洗衣服,爹爹干完田里的活又去山里打猎。
不幸的是,可怜的娘因为辛劳患上了一种很缠人的病,身体日渐孱弱,不再能干什么活儿了。
原本健壮的爹爹,也在一次出猎时受伤,腿上落下了残疾。
对于伤离爹爹的遭遇,村长是这样评论的:“命里一尺,难求一丈,伤家人就没有武道修炼的血统,伤家那两口子偏偏就是不服气,起早摸黑的一心想赚钱送伤离去公学,结果怎么样?!”
类似的冷嘲热讽,加上自己几乎成了个废人,让伤离爹爹这个执拗执着的人也不禁开始抱怨命运,开始认为就连老天也是和这些年一直看不起他家的那些人站在一边,刻意的捉弄他们伤家。他变得消沉起来。
直到看见伤离默默拿起他平时干活的农具、拿起砍柴的柴刀,每日像个成年人一样的辛苦劳作,他才重新振作起来。
雨季来临的时候,大陆上洪水泛滥,浑河也不例外,每当这个时候,上游村庄里沿河的一些人家就不免要流离失所了,他们的一些家当,同时也就随着汹涌的浑河水被带到了小村的区域。
这样的时候,村里的大人孩子们就都会涌向河边,水性好的直接跳进河里,孩子妇女们则纷纷撑起船,开始打捞那些上游人家被洪水夺走的家什物品。
但这其中,也绝对没有伤离。
不要说这些洪水带来的家什旧物,即使不久前一位随同僚一同外出游猎的州府官员,因为喝多酒迷失了路径,稀里糊涂骑着村里人原本只能在传说中听到、然后展开想象力使劲儿幻象的飞马碰巧从村外经过,村里人前推后拥着跑去看稀奇,他都没有参与。
那之后,看到过飞马、以及遥遥对着飞马上醉醺醺的州里官员鞠躬行礼,都被小村里的人们当成了一种荣耀,不厌其烦地对临近村庄的人吹嘘。虽然那名州官即使没有喝醉,也懒得用正眼对他们这些草民看上哪怕半眼。
他不愿意去拿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因为自尊,他不愿意贪那点小便宜。
他不去看骑在飞马上的官员,因为他决心有朝一日,自己一定要成为骑在飞马上的人。
村里有很多和他同龄的小孩子,而且孩子们彼此成为玩伴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比如,在玩游戏时人手不够了,这时恰好不远处就有个小孩在,孩子们就会冲他喊:
哎——那小孩,你玩不玩xx?
对方如果对这游戏感兴趣,立刻就会“呼呼”的跑过来:
玩!
就是这么简单。
但这些孩子里从来没有他。
他要去山上给家里打柴,要给家里唯一的一头奶羊割草。
奶羊吃饱了鲜嫩的草,才有奶,羊奶要给常年卧病的娘喝。
对于未来,伤离有自己的想法和计划,但在这一切践行之前,他必须想方设法去赚钱,去帮着家里渡过眼下难挨的日月。
此时,他正在挥舞着䦆头,在山里刨草药。
一直到太阳快落山时,他瞅着眼前被自己分成了几个小堆的药材,自言自语地说着:“这一堆可以给家里换来一个月的盐巴了;这一堆够给娘抓这几天的药了;这一堆给爹买烟叶子……”
这样自言自语着,他的脸上就露出了满意的笑意。
他对自己这一天辛苦所得来的收获很满意,可是这份收获里,他却唯独没有给自己留什么。
把药材装进背篓,提着撅头走下山,从山路上望去,众山环抱的小山村正被次第升起的炊烟所笼罩着。但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村东的河滩。
茫茫浑河的一处僻静河滩上,村长和几家财东的少爷下了武道学堂,正在在河滩上等着他。
“不错,”见他来到近前,村长的儿子王灼拍拍他的肩,对另外几个少年说道:“伤离这小子总是这么有信用!”
几家财东的少爷七手八脚把埋在河滩边乱草丛里的一副他们平时在家里游戏时用的简易且破旧的皮铠甲扒出来,扔到了伤离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