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克丝错愕地抬头,一个冰冷的阴影从她的头顶笼罩而下,伊泽瑞尔的右手压住房门,冷冷地凝视她:“要走了吗?”
她怔怔的:“……是。”
“好。”
他放下手。
病房门应声开了。
伊泽瑞尔冷漠地勾起唇角,冰冷地握住她的手,拉克丝惊怔,他却根本不理会她的反应,径直牵起她的手,走出了病房。
病房里。
蔚微笑。
胜炫似乎也在微笑,只是他轻轻侧过了头,晚霞中,脸上的神情看不大清楚。
晚霞映满天际。
傍晚的风轻柔地吹来。
伊泽瑞尔牵着拉克丝的手走出了医院,街上人来人往,车辆穿梭如织,他握着她的手,沉默地走着。
他的手很冷。
他的嘴唇抿得很冷。
拉克丝的手指也冷得有些僵硬了,但是,她不敢从他的手掌里挣脱开,因为他握住的方式是那么固执,仿佛那是他生命中最执拗的坚持。
走了很久很久。
从傍晚走到了天黑。
从天黑走到了深夜。
沉默着,伊泽瑞尔握住她的手,一直一直地走,从一条街走到另一条街,从另一条街走到下一条街,月光如水,路灯如星,纷纷的路人,纷纷的车辆。
终于——
“我们……要去哪里?”
拉克丝发现自己早已迷了路,茫然四顾,身处陌生的环境,她和他恍若来到了奇异的空间。
“不知道。”
“……不知道?”
“是,我想去一个可以忘记一切的地方,但是,我找不到。”伊泽瑞尔淡淡地说。
“如果……”
“忘记一切,但是你仍然在我身边的地方,如果必定要你离开才能忘记一切,那么……”伊泽瑞尔面容冷漠,然而冰冷的手指却微微收紧,将她更深地握在自己手心,“……那么,我情愿就让一切保持原状。”
“你不要胸膛里的这颗心了吗?”伊泽瑞尔冰冷地说,“或者,因为不愿意见到我,所以你宁可连你喜欢的心脏也不要了吗?”
“不是!”
拉克丝痛声低呼。
“那是什么?!”他冰冷地逼视她,“为了这颗心,你处心积虑地来到我身边,怎么,这么轻易地就放弃了吗?你不是很喜欢它吗?不是喜欢到可以把我当成玩具的地步了吗?如今,却这么轻易地就要离开,你不怕因为我恨你,所以我会狠狠地折磨你所珍爱的这颗心吗?”
她开始颤抖:“不…不会的…”
“是吗?”
伊泽瑞尔唇角勾出淡漠的笑意。
手中的玻璃杯突然“砰”一声大力砸向他自己的胸口,水花大片地洒出来,巨大的撞击声,他的身子颤了颤,嘴唇又开始出现浅浅的紫色。
“不要啊!”她惊骇地扑上去,死死抓住他的手,惊惶失措地喊,“你在干什么!”
伊泽瑞尔嘲弄地笑:“果然,你在意的还是这颗心啊。”水湿透了他的胸口,冰凉冰凉的感觉,他却仿佛已经麻木,心脏处的任何痛楚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拉克丝哭了。
怎么可以这样,就算她做错了所有的事情,错的是她,跟那颗心脏有什么关系呢?她很笨,很自私,很贪心,可是,群的心脏没有一点点的过错啊!怎样对她都可以,但是,为什么要这样的伤害群和他自己呢?
“如果你离开,我发誓,你会后悔的。”
伊泽瑞尔冰冷地告诉她。
“你不是恨我吗?不是讨厌我吗?”她惊痛地哭,“那么,看不到我,不是会好一点吗?”
“我是恨你。”
伊泽瑞尔的嘴唇紫白得惊心动魄。
“可是,你不能就这么离开,你必须把欠我的统统补偿给我,你不可能在把我的心撕裂之后,还轻轻松松地一走了之。如果你觉得对不起我,那么你就用你所有的力气来爱我,当你爱上我,爱得不能够离开我,那时候,我或许会将你赶走,作为对你的惩罚。”
他的声音冰冷冰冷。
夏末的夜风,有淡淡花香,有沁骨的凉意,星芒点点闪耀,窗纱无声地飞扬。
恨她是一种痛苦。
然而永远再也见不到她却是一种比痛苦更加可怕的恐惧,就像坠入永不醒来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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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的姑姑也住院了,拉克丝几次前来帮忙照料。
她已经望着窗外发呆了将近一个小时,她的眼神怔怔的,嘴唇亦怔怔地抿着,好像在思考一个永远也无法找出答案的问题,蔚调整输液点滴的速度,拉好阿姨的被子,低声同她说了几句话,起身重新看向拉克丝时,发现她仍旧在怔怔出神。
“有什么事情吗?”
拉克丝常常很开心地笑,仿佛没有任何烦恼,然而有时她又似乎有许多心事,快乐单纯的拉克丝,忧伤悲痛的拉克丝,蔚以前总是搞不清楚哪个拉克丝才是真实的,她不喜欢过度的隐藏和伪装,所以总是同拉克丝保持一段距离。而这段时日整天在医院里相处,蔚却渐渐喜欢上了拉克丝。或许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吧,是不希望被别人碰触的,只要她是善良好心的女孩子,又何必非要知道她所有的事情,将她辛苦装扮的快乐撕扯掉呢?
拉克丝怔怔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