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谷生心情无比颓丧地呆坐在嬗小钰脚边,想要找个人依偎,却如一道微风,一缕微光,沿着裙裾“呲溜”一下,滑了出去……
“谷生在上面是不是待得有点久了啊……”
陈谷生扭头听见陈阿婆向陈阿公低声说着。
陈阿公盯着拔剑台上的“陈谷生”喃喃:“从没见过谁拔剑要这么久……拔不动就拔不动,没必要这么勉强自己呀……”
就在陈谷生欲哭无泪之时,林屏南率先开始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紧接着,台下村民也渐渐生出议论之声,并且慢慢发酵。
林屏南当机立断,掌中青龙柺点地,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原地。
林屏南出现在“陈谷生”身旁,呼唤着,轻拍其背心。
突然,陈谷生心中猛然一动——一种玄而又玄的链结,在两个陈谷生之间,像燃烧的火线一样飞快缔结!
陈谷生好像捉住救命稻草一样,猛奔至“陈谷生”的面前,任由那种奇妙的感应,引导着自己透明如同水晶般的手指点到“陈谷生”的眉心!
咔、咔嚓!
玻璃破碎般的声音响彻!
陈谷生惊觉无数裂痕从指尖蔓延,直到全身,还来不及反应,便在烈火焚烧般的剧痛中砰然破碎,化为漫天绚烂的光点!
说来也奇,陈谷生虽然完成了从人到渣的诡异蜕变,然而他却并没有失去意识,反而如同化身千万一般,每一粒璀璨的光点,都像一具独立的分身,目光如炬,遍观天地,俯仰万千。
强猛的吸力从“陈谷生”的眉心浩荡涌出,宛如海心旋涡般,顷刻间,便将那飘扬飞散的无数透明碎片吞吸殆尽!
而,拔剑台旁,原本闭目呆滞的陈谷生蓦地睁开了双眼!
好像溺水之人,大梦初醒!
醒来后的陈谷生,剧烈地呼吸着,呼吸着那带有阳光暴晒过的沙子味道的空气,狂喘之余,又狂喜万分地发觉自己重新变得有血有肉。
——呼哈刚才难不成灵魂出窍了呼哈
稍稍平复后,他看到林屏南神情古怪,人群亦掀起浪潮般的叹气和哄笑,甚至夹杂着几道恶意的轻蔑和冷哼。
陈谷生低头看去,古剑稳稳地插在石台中,纹丝不动,如同与拔剑台融为一体——
方才只顾劫后余生的激动,居然全然忘记了自己真正要做的事情!
他回头望向阿公阿婆以及小钰,当看到他们脸上挂着的无所谓的笑容,陈谷生素来平静的面皮,不禁红了红。
陈谷生怀疑别人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经历过那样的诡谲与惊险。
当他转身想要向林屏南解释时,却只听一声标志性的轻咳,林屏南手中青龙柺触地,奇异的脆鸣漾开,悠长的音波令得人群迅速安静下来。
林屏南缓缓道:“试剑不在争雄较劲,倾力施为,纵有不逮,也不失为大好男儿”,他顿了顿,接着说:“方才一番演练,许多后生晚辈也成就不斐,颇有追龙赶虎之姿,还望往后益加勤勉,修行早日踏入新境……”
随后,林屏南简明扼要地总结了一番,进则彰,退则勉,而后便在台下一片迫不及待的目光中宣布——今年的“秋渔祭”,正式掀开帷幕!
……
除了两年前那次险些要了他小命的出海经历外,陈谷生可以说与大海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所以,这一次“秋渔祭”,陈谷生也同样不准备随着欢呼的人群涌向海岸。
他心里有个小小的疙瘩——其实严格来讲,他方才由于“灵魂出窍”的缘故,并没有真正地拔一次古剑。
不管是好是坏,不看到最后真实的结果,陈谷生怎能心甘?
决心下定,陈谷生重新站上拔剑台,深吸几口气,努力平息自己紧张燥热的心态……
当陈谷生双手再次触到剑柄,他喜出望外地发现这一次并无任何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