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一道声音由远及近,自太和门外传来。
原本面向项天歌而立的阵列以中轴线为界,分为两块。左侧战士向左转,右侧战士向右转,跨出四步后同时后转,让出了一条宽约两丈的过道。斥候翻身下马,快步穿过过道,单膝跪地后说道:“将军,百姓已经清醒,不再冲击宫城。不过他们全部积聚在宫城前,混乱无序,嘈杂不堪。”
项天歌从高台处收回目光,听完前方战报后眉头微皱,说道:“前锋派人疏散百姓,肃清街道,实施宵禁。若有不从者,杀无赦。”
“是!”斥候飞奔而去。分成两块的阵列合而为一。
项天歌站在台阶上向前望去,只见一个个虎贲将士身披铁甲,手握长枪。冰冷的星光落在铁甲与长枪上,反射出点点寒芒。
项天歌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虎贲军的勇士们,我是项天歌。”
“我知道你们中的大部分人不认识我。列队之前,我走在路上,有一个小伙子跟我搭话,他问我,’朋友,下午新上任的将军叫什么名字?’我跟他说,’叫项天歌。’于是他跟我说,这名字和他家老母亲养的一只老鹅名字一个样,可惜不会下蛋。我问他,’你要将军下蛋干嘛’他说自己饭量特别大,待在军营的时候总是吃不饱,所以他母亲在家养了一头鹅,下了蛋就攒着,等他有空回家的时候就全部煮了给他补身体。我说,’那倒是,在这方面大将军比不了你家的鹅。’”
待众将士笑声平息后,项天歌继续说道:“皇上听我说了这件事后,找人重新给我发了一套铠甲。套上铠甲后,大伙开始向我行礼,称呼我为将军。于是我开始琢磨,我究竟是将军呢还是朋友呢?难道我穿上铠甲就是大将军,脱下铠甲就是朋友吗?”
“直到刚刚,我才算想明白。从军这几年来,天歌和大伙一起在训练场上放声歌唱,一起坐在春满楼里喝酒吹牛,一起外出作战。所以啊,无论穿什么,我项天歌都大家的朋友,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虎贲战士。”
“恰恰因为我是一个普通的虎贲战士,所以我拿刀剁了原来的将军林枫。有人说我以下犯上,坏了军队的规矩。可是要我说,任何一个虎贲战士站在我的位置都会这么做。”
“因为蔷薇是我们的国土,都城是我们的家园。春风起时咱们在城北蔷薇盛开的草地上训练歌唱,雪花掉落时咱们在暖意融融的春满楼里煨酒烤火。我们在这座城里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直到长大成人,虽然没有腰缠万贯但活得也算舒坦。”
“可是出云军一来,为我们养鹅煮蛋嘘寒问暖的老父亲老母亲便被人像赶牲畜般驱使,和我们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的弟兄们便一个接一个地倒在泥水里。这个时候林枫要带我们投敌。”
“我站在他后面,对自己说他是将军我是士兵,士兵生来就该服从将军的命令。可是我这么想的时候,我感觉我的父母亲在看着我,和我一起参军却被出云军砍死的弟兄在看着我,我听到一个声音从我的心中响起——林枫你凭什么带我们投敌?”
“我们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家里的亲人、身边的弟兄、心中的姑娘个个都在这里。打仗又有什么可怕的呢?最多不过死在这里。可要是我们投敌,做了亡国奴,自己的生死尚且不知,更别说其他的了。家庭支离破碎,好友生死相隔,心爱的姑娘受尽凌辱……朋友们,教教我吧,我要不要投敌?”
“我们绝不投敌!”一个年轻的战士喊道。
“绝不投敌!”呼应之声如浩浩汤汤的潮水一般,排山倒海而来,在宫殿之间回响,响彻云霄。
“是啊,我们绝不投敌。”项天歌继续说道,“既然这样,今晚就是我们和出云军决一死战的时候了。他们都说出云铁骑势不可挡,怕得很。可是要我说啊,来得越快越好。为什么呢?因为过两天就是飞花了,咱们得赶紧杀尽敌军陪家里人啊,老母亲还在家里攒着鹅蛋等我们呢!”
“哈哈哈——”笑声响起。
“我们能不能赢?”
“必胜!必胜!必胜!”众多将士以大地为鼓,以长枪为槌,沉重地敲击下战鼓雷鸣。
“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
“杀敌!”众将士齐声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