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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闭着眼睛,保持着自然的呼吸,从身体的颠簸中感受着空间的转换。
“诶,你说他为什么醒得这么勤呢?”一个娇柔软糯的声音响起,李和心中一紧便想用力挣脱夹住腰身的手臂,可这声音如同暖春里和风中微微扬起的刚刚萌芽的柳枝一般拂在脸上,顿时身体里的神经筋骨、头脑里的思绪魂魄都一股脑地飞到了青天白云之上,再也没有半点气力。
“体质好。”一个干净利落的声音将李和从天上送回了人间,却没有想象中的颈部剧痛。
“啊呀,那你还不多使点劲?诚心想吓死阿侬呀!”听着女子撒娇似的娇嗔,李和心中一阵异样,仿佛一道暖流从尾椎出发,沿脊柱向上行,最终直入后脑。
“在在下心中,用手击人后颈唯有两种力道:一种打晕,一种打死。”淡漠的声音响起,如同蝼蚁眼中从天而降的转动着的巨大车轮,不急不缓而又势不可挡。
“别人叫你’板甲’,你还真把自己当不知变通的呆子呀?我看你呀,分明是跑去春满楼潇洒一夜后没了力气!”女子笑骂。
听闻春满楼,李和似乎看到一个女子正笑意盈盈地看向自己,却又在转瞬之间如泡影般破灭,原本忐忑的心反倒是平静下来。
“铁衣卫身为大将军贴身侍卫,’板甲’取坚不可破之意,去春满楼亦是奉大将军之令护大小姐安全。”
“父亲心中只有他的大女儿,你们也一个个地张口闭口只有大小姐。从小到大,却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活在姐姐阴影底下的我。”女子似乎已经双目含泪、梨花带雨,可是少顷沉默之后,声音便重新出现:“那你们卫首’野火’呢?又是什么用意?”
“不知。”
“板甲啊,我真替你抱不平。你想啊,你这么多年来为父亲鞍前马后,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凭什么要看野火那小子的眼色行事?还不是你尊敬的大小姐捣的鬼。”
沉默良久,那淡漠的声音才重新出现:“二小姐,铁衣卫是将军的铁衣卫。”
“怎么说?”
“将军胸怀丘壑,他的决定,谁都干预不了。”名为板甲的男子回答,“况且无论是卫首、副卫首还是寻常铁卫,都胸怀使命,牢记誓言,并没有什么区别。”
“依我看啊,你们这些个呆头呆脑的家伙,准不记得那么长的誓言。”
“无人敢忘。”
“我不信,除非你念给我听。”二小姐话音落下后男子并未搭话,除了行路的脚步声外天地一片沉默。
“好你个板甲,这么久不说话,一定是把誓言全部忘光了!等会见了父亲我可得好好提醒一下,你们这些人天天口里喊着忠心啊大义啊,其实早就把主君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