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尽眠捂着被子往后缩了缩,“兰六哥,你去忙吧,现在兰家那么乱,外公需要你,而且兰四哥那边,我相信凶手肯定不是他。”
“就这么相信他?”
兰席凌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忽然倾身过来,双手撑在床上,嘴唇贴到了她的耳垂。
“眠眠,你会相信我吗?”
“如果现在被关在警局的是我,你会无条件相信我吗?”
那压着的嗓音仿佛从心尖冒出来一样,滚烫的气息在她的耳边打转。
虞尽眠被他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吓到了,立刻拉起被子,捂在兰席凌的脸上推开他。
“我信!”
兰席凌轻笑,几乎是毫不费力的,他将被子重新盖在虞尽眠身上,然后很快退开,保持安全距离。
“你还是别乱动,等会儿着凉了。”
虞尽眠现在真是怕兰席凌怕得要死,她觉得等病一好,绝对不能住在金沙角。
当然,前提是外公不会派人来接她。
她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脸。
面对兰席凌,她已经没什么话好说了。
兰席凌将带来的食盒打开,“起来吃饭吧,是爷爷让我带来给你补身体的。”
身体很疲劳,她又是一整天几乎都在睡,这会儿闻到阵阵飘来的饭菜香,确实感觉到有点儿饿了。
虞尽眠不想对不起自己的胃,坐起身,无言看着他将饭和菜一一端到了她面前的小餐桌。
她虽然不喜欢兰席凌,但绝对不会矫情地拒绝吃他送来的食物。
她拿过兰席凌递过来的筷子,准备吃饭,却看到他又从食盒里拿出另一双筷子和饭时,愣了愣。
兰席凌淡定道:“我刚处理完一堆事情,晚饭也没吃。”
虞尽眠很郁闷,难道他就不能在家里吃完饭再过来吗?
可她又不能不给他吃饭,这样显得她在没事找事。
她只能闷头顾自己吃饭。
吃了几口,虞尽眠问道:“兰二哥他没了,外公现在怎么样了?”
“还好。”兰席凌声音很平淡,连表情都不变。
他的反应看在虞尽眠的眼里,她不由蹙眉,“那你呢?他被人杀了,难道你一点儿都不伤心难过吗?”
“为什么要难过?”兰席凌态度理所当然,一派淡然,“在兰家生存,就要做好随时随地都会死的准备,你是兰家的继承人,你也要有这种心理准备,当然,我和爷爷都不会让你有事。”
“眠眠,在兰家,难过和伤心这种情绪是最要不得的,这也是你以后必须学会的一种情绪。”
虞尽眠忽然吃不下饭了。
她是人,活生生的人,是有感情的。
她没有那么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做不到像兰席凌那样,面对亲人的生死无动于衷。
虞尽眠慢吞吞地咽着饭粒,兰席凌夹了一块肉放她碗里,“多吃点儿。”
她看着那块肉,难以下咽。
兰席凌忽然道:“封霄一直在外面。”
虞尽眠皱眉,胃口更加不好了,“我不想看到他,待会儿你出去的时候,告诉他,让他走吧。”“你的决定是对的,你这次被绑架,是他和兰家的那些人里应外合,想把你带回斯加州,可惜算盘打得不精明,被摆了一道。”
虞尽眠并未睡得很沉,隐隐约约感觉到额头痒痒的,她动了动脑袋,额头在枕头上蹭了蹭。
谁知这时,她听到一声声低沉的轻唤。
她慢慢睁开了眼睛,看见长身玉立站在床头的男人,正微微弯腰俯视着她,目光复杂难辨。
“孟叔叔?”
孟九云拉过陪护椅,坐下,“怎么醒了?再睡会儿?”
虞尽眠摇头,从床上坐起,他起身扶起她。
她感觉很口渴,伸手想去床头柜拿水杯。
孟九云阻止她,“我来,坐好。”
他倒了一杯热开水,插了一根吸管,递到她嘴里,“喝吧。”
“我自己来吧。”又不是残废了,还用吸管,好像她是一个小孩子。
孟九云坚持:“就这样喝。”
虞尽眠只好就着吸管喝了好几口,才觉得舒爽。
不过,她总感觉这男人现在有点儿……奇怪。
“孟叔叔,你怎么了?”
“想加倍对你好。”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所以在补救?”
“嗯,我在补救。”
孟九云掌心放在她的额头上,指尖插入发丝,摩挲而过。
温度还好,见她恢复得还算可以,他才放心。
“再睡会儿吧,医生说你需要休息。”
虞尽眠乖乖地点头,“你去忙吧,我睡了。”
声音依然是沙沙哑哑的,不怎么好听,却听得孟九云耳朵发痒。
“我去一下纪则修那边,你睡。”他起身,朝门口走了几步。
到门口的时候,孟九云却忽然转身,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双手撑在她的脸侧,身体倾压过来,薄凉的嘴唇贴在了她的唇瓣上。
只是一个动情,却不动欲的吻,霸道中带着七分温柔。
他的眸中蕴含着某种坚定和隐忍,“眠眠。”
感觉到男人情绪上的变化,虞尽眠问道:“孟叔叔,你好奇怪,是不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等你身体好了我再告诉你,只要你不怪我。”
孟九云觉得恋人之间应该坦白,他不应该瞒她,但她现在身体状况不允许,最重要的是休息。
不过,他得提前打一剂预防针。
他什么都不怕,就怕虞尽眠责怪他,误会他,甚至讨厌他。
虞尽眠却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这么相信我?”小姑娘漂亮的眼睛十分清澈,孟九云忍不住捧着她的脸蛋摩挲。
“是啊,就是相信你,因为你做的每一件事肯定有你的理由,你正直又负责任,重情又重义,绝对不会胡作非为,你就像天上的太阳,永远发光发热。”
听到她的话,孟九云心中的歉疚和懊悔,以及对自己的痛恨和厌恶更加深刻,难以拔除。
他声音哑哑的,好像有什么哽在了喉咙里,“我就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