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荣奎本想着通过现场会能给陆一伟增加政治资本,提高他的声誉,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没有帮到他,反而带来了连锁麻烦,懊悔不已。

陆一伟反倒宽慰范荣奎,即便没有现场会,该来的总会来。他已经冥冥感觉到,这次矛头对准的是郭金柱,而不是自己,自己不过是个突破口而已。

然而,他还有好多准备工作没来得及完成。东成煤矿至今未出手,现场会的账务还没理清……

一切都显得措手不及,许寿松终于动手了。某天夜晚,陆一伟被一群人从宿舍秘密带走。

对于此番行动,陆一伟早有心理准备,不过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既然对方盯上了你,这一天迟早会来的。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被纪委部门传唤了,如果算上省纪委的传唤,都第四次了。他的人生履历过于丰富,要比别人精彩许多。别人一辈子都走不进纪委的大门,他居然成了常客。

既然是常客,一切轻车熟路。他没有恐慌,更没有害怕,从容淡定,镇定自若应对这次危机。黑即黑,白即白,自己光明磊落,经得起组织考验,怕他个卵!

不过,让他大为震惊的是,这次招呼他的不是纪委,居然是检察院。

在民间,人们形象地将纪委比作“东厂”,把检察院比作“西厂”。纪委办案一般是针对违法党纪的党员干部进行谈话,主要手段集规定时间规定地点交代问题,即“双规”。而检察院作为国家法律的监督机器,权力大的惊人,有幸被检察院召唤,即对方已经掌握了你犯罪事实,面临的很有可能是国家公诉。

但在实施过程中,由于这两个部门过于神秘,以至于人们提到两部门即谈虎色变,两股战战。普通老百姓自然不必害怕,但对于公职人员来讲,简直是梦魇。

尤其是纪委,如同领导干部的紧箍咒,近而远之。这个部门本身没有执法权,但现实生活中可以渗透任何领域。可以充当督察,直接命令调动监督国家机器。可以充当巡察,对任何部门的任何事任何人进行问责。有的地方纪委还配备警车,手铐以及警枪,以至于“党纪大”还是“国法大”持久争论不休。

陆一伟没有干违法的事,怎么就被检察院直接传唤了呢?

一晚上,他被关到一间小房间里,没有人问询,没有人招呼,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会议足足开了三个多小时才结束,基本上是许寿松临场发挥,讲得都是他的老本行,要严查党员干部云云。会后,还要求报纸将他的讲话全文刊发,这下愁坏了报纸记者。

许寿松讲话快,且毫无逻辑,能把重点抓住就算不错了,谈何全文?可领导发话了,谁都不敢违抗命令。会后,参会记者如同疯了一般,凭着记忆和摄像苦心整理,整理出来后社长亲自把关修改,又交给市委办公厅审核,最后呈到许寿松面前,谁知大发雷霆,完全歪解了自己的意图,发出去重新修改。反复修改十来次后终于定稿。

陆一伟第二天拿到《西州日报》后,看着发笑。报社倒也会怕马屁,还刊发专题评论,含沙射影地提到了现场会之事,他奋力地丢到桌子上,忍不住爆出口:“他妈的,这就是个小人!”

现场会是省里定的,现在啥事都赖到自己头上,好事办成坏事,实在令人气愤。事情既然发生了,沉着应对即可,他倒要看看许寿松能玩出什么花样。

几天都是糟心事,终于迎来了一件开心事。得知堇色公司愿投资500万元支持黑山县养蚕事业,陆一伟颇为激动地拉着陈仲期的手道:“陈总,我代表黑山县30万百姓谢谢你了。”

陈仲期淡然一笑道:“不必谢我,要谢就谢你自己吧。”

听到这句话,陆一伟云里雾里,陈仲期赶忙道:“这都是咱俩的缘分啊。”

陆一伟没有深究,道:“对,就是缘分,谢谢你。”

事不宜迟,陆一伟组织召开了第一次领导组工作大会,由宋德福为常务副组长,赵建成为副组长,全力推进落实这项工作。

县里的其他领导对陆一伟这一做法颇为不解,议论纷纷,讨论热烈。争论焦点有二:一是县里下个月都发不出工资了,还搞什么柞蚕之乡,县里从哪来钱?

二是关于上级调查陆一伟的事都闹得满城风雨,不赶紧上下活动跑关系,居然还淡定自若有闲心搞工作,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强大。

宋德福和赵建成因为现场会账务问题闹得心慌慌,哪有心思搞这项工作,但领导安排了,该干还得干。以应付的态度迈出了第一步,先搞宣传发动调查摸底,看看全县有多少群众愿意投入到这项工作中来。

这一宣传不要紧,全县几乎家家户户都愿意养蚕,这是当初未预料到的。得知这一消息后,陆一伟自然高兴,但要每家都做出补贴,似乎又不太现实。

为此,他苦思冥想好几天,想出了一个好主意。以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形式引申到养蚕上。由村里统一组织,家庭散养,补贴以村为单位下发,将来收购还是以村为单位进行收购销售。

如何宣传推广,县里可以定盘子,实际操作还得靠乡镇一级政府。为此,陆一伟挨个乡镇跑,每到一处都组织村干部及农户代表召开座谈会,了解他们的心声,征求意见,为下一步做出决策提供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