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氏微微一笑:“殷嬷嬷,着手安排这位姑娘的住宿吧!”殷嬷嬷便是方才掌掴冼氏的人,也是殷氏的奶妈,为人泼辣细心,又深谙高门后宅之事,这事交给她来做,绝对会让冼氏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清的。
冼氏虽然出身市井之家,但也是知道在高门大户之中,生过孩子的女人再怎么着也是姨娘级别的,怎么如今却是最低贱的通房!她为了带着一双儿女住进来,又是跪地,又是委曲求全的承认殷氏的身份,更是让自己的孩子去叫她一声母亲!却是换来一个通房的身份!
冼氏猛地站了起来,身体直哆嗦,手指着殷氏:“你!你!你!”却吐不出一个字来,只得眼含泪光地看向安溪候:“侯爷,当初您可是许了妾身贵妾位份的,如若不是为了博儿同慈儿,便是一世做外室又如何!”说完便嘤嘤哭了起来,泪珠子是一颗接着一颗滑过脸庞,陪着身后亭子的景,也算是美人图一副了。
原先甄氏只顾着心心念念的孙子,没有空去打量这个冼氏,如今是所有注意力都被她吸引了过去,只觉得反胃至极,为了逼迫安溪候府,选择大年初一来找麻烦,看在孙子的份上,自己也忍了,可是如今竟是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去指责侯爷,莫不是以为这府上的人同外边的一样,会为她“做主”不成,真是看着眼里透精光,实际是浑身冒傻气。
原打算帮一把冼氏的甄氏黑着脸,任由她跪在地上哭着,殷嬷嬷人精一般,怎么不抓紧这个时机,一把拉过冼氏的手,“闭上你的嘴!进了安溪候府的门,规矩便要跟上,侯爷是做大事的,府上事务多由老夫人同夫人把持着,侯爷后宅之事更是由夫人负责,有何事你要说的、做的,都得先得了夫人的准才行,像方才那样无礼之举,按府规,你是要挨十板子的,念在无知,此次可免责罚,下次可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
安溪候念着冼氏到底给他生了两个孩子,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冼氏既已生养一双儿女,位份也应当抬一抬,通房不甚合适。”
殷氏依旧笑道:“本是想今日儿大家都能歇一歇,这筹备位份升姨娘也算是大事,既然冼氏这般心急,那就在此处行礼吧,好快快了却冼氏心愿。那便唯有难为下人们了,殷嬷嬷,快去吩咐一番吧,好让冼姨娘安心。”
有了殷氏这一吩咐,庭院之中来回走动的丫鬟,婆子更多了,一个两个更是明目张胆地打量着新来的姨娘。冼氏见状,心头是悔恨交加的,这是庭院,四周都是来来往往的下人,虽未久留,但也能看出府里的仆人都对这里关注的很呢,怕不用一会儿,消息就能通了天去。冼氏暗恨殷氏把话说得漂亮,怕是就算她愿意明日行礼,来惯例的下人也会不少吧,偏偏殷氏这样开口了,自己是怎么也都拒绝不得的。
甄氏心中暗暗骂冼氏蠢笨如猪,自讨丢脸的,能就能在生了一双儿女,既然都惹了事还哪能再想着能安然。
不过殷氏这番动作也好,既给冼氏一个大大的下马威,又能出出气,甄氏盘算着冼氏出的气越多,袁均博就越容易归在殷氏膝下,自己的金孙也就名正言顺了,想着笑得越发灿烂,高兴地唤道:“好,好,好,安溪候府好久不曾这般热闹,把下人们都叫出来,热闹一番,简简单单行礼,好一家人团聚过好年!”
冼氏一听,脸色发白,原想着殷氏无子,自己可以一步步取代之,可是经过这一出,想要取代,那就真的是困难至极,手里端着下人送来的茶,一步步走向巧笑嫣然,端坐于椅子上的殷氏,冼氏悔恨不已,却要强做欢颜,缓缓跪下,低头,高举双手,唤道“夫人,请喝茶!”
殷氏接过茶,慢条斯理地轻抿一口,便递给了身后的小丫鬟,冼氏却依旧不得站起,跪在地上,听着一众嬷嬷高声宣读的侍妾行事之规。冼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的腿已经麻木不已,那些条条规规,她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只是凭着一股气撑到了最后。
殷氏给了一个红包与她便施施然走了,至于安溪候早就在她献茶行礼的时候就带着一双儿女离开了,如今只剩下几个瘦瘦小小的丫鬟对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