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方万涯仔细感知了一番方千然体内的元力波动，顿时火冒三丈。

“你又私自吞服丹药？”方万涯怒喝出声，“你知不知道，你这幅身体，若非老头子我时常帮你锤炼一二，以你吞服丹药的数量，早就成为废物了。”

“你看看你如今，昨夜定然又不要命的吞服丹药，体内经脉都有碎裂之势，再这么下去，你这小子命都难保。”

“你说说你，既然有心修行，为何不多花些心思在修行上？整日游手好闲，还要幻想着以丹药提升修为，没有一点根基，丹药对你来说，与毒药无异，你到底懂不懂？”

……

方万涯老爷子劈头盖脸的一顿怒骂，显然是动了真怒了。

对于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孙子，方万涯也是无奈的很，奈何自己还就只剩下了这一个亲孙子，他是实在不想这唯一的孙子，再出现什么意外了。

每每看到这个孙子，方万涯总会想到另一个同名同姓的孙子，两人如今连相貌都越来越相似了，但是两者无论是在本性还是资质上，都有着天差地别。

只不过天妒英才，自己的大孙子被别国宗门势力暗杀，这是十五年前震惊了整个龙黎帝国的事情，暗杀一国中青年一代最强一列的人，这种事情虽然让人错愕惋惜，但却并不罕见，

当然，方万涯老爷子乃至整个龙黎帝国所知道的真相，却并非事实。这一切自然归功于齐冥子等人身后庞大势力的运作，将真正方千然的死因，掩盖了下来。

方千然安静的听着爷爷的怒喝，面无表情，但心中却别有一番感慨。想自己当初因为天资惊人，早在幼年便被选中，离开了原城，并未如何体会到来自亲人的关爱。

如今听着爷爷的训斥，心中一股暖意不由升腾而起。

“小子知错了，爷爷莫要动怒。”方千然深吸一口气，恭敬的回道。

方千然的话，反倒让方万涯愣住了，这句话从方千然的口中说出来，怎么想都觉得怪异，以这草包孙子的性子，每次遇到这般场景，总会有千般狡辩，拒不承认，但如今，却是如此平静的告知自己莫要动怒。

“莫非，这小子终于开窍了？”方万涯心中想着，但随即便摇了摇头，暗叹自己是真的老了，孙子一点点的异样，都会让自己浮想联翩。如今方万涯对于方千然，只愿其不再以丹药摧残自己的身体，为方家保留一点血脉足以。至于其它的，方万涯老爷子并不奢望了。

方万涯看着方千然，半响之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千然，如今你已经十五岁了，该知道一些家族的事情，也需要参加龙黎帝国的修士测试，不能再拖了。”

方千然有些诧异，连忙问道，“龙黎帝国的修士测试考核，不是十二岁吗？”想当年的自己，便是十二岁通过测试，被学院选中，自此离家。

方万涯扫了方千然一眼，有些话自然不便当着方千然的面说，这十二岁参加测试确实是传统，但却并非一定，之所以拖到现在，方万涯老爷子也知道自己这小孙子只是去走个过场，不会有任何学院看中。好歹方家在原城也是大族，这种丢人的事情，方万涯自然会尽量拖后，但如今，十五岁，已经是帝国强制要求的最后期限，已是躲不过了。

“测试之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方万涯说道，“晚饭的时候，你再过来，这些年方家的事情，需要告诉你一些。”

所谓不必放在心上，在方万涯看来，自然是其不用考虑这测试考核的结果，安安心心的去走个过场，而后进入一所三流的学院混个几年就差不多了。以方家如今在原城的基业，只要这草包孙子不自己作死，想来护其一世平安富贵，足以。

只不过每每想到此处，方万涯心中总会充满惆怅，若自己的大孙子还活着，若自己的儿子还在，方家又岂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轰！”

方千然用出最后的元力，猛然向身后击去，拳指捏印，将周围山石完全崩碎。

刹那间弥漫而起的烟尘碎石中，一道人影飞速后退，但却未能躲过全部余波，脸上的面具轰然碎开。

“不愧是方千然，即便已经穷途末路，还一直隐藏着最后一丝战力想要重创于我，不过，可惜了……”

方千然看着数丈外熟悉的面孔，一瞬的震惊之后，突然大笑道：“即便我已身受重伤，你却依旧不敢接我一招半式啊，齐冥子。”

“言语之中充满了冰冷的杀意，真让我害怕。”齐冥子轻轻拍了拍衣袖，露出冷笑看着方千然。也就在此时，数道人影疾驰而来，落在了方千然四周，形成包围之势。

方千然冷然扫视着周围的人，全都带着面具，但此时的方千然已经能够猜到这些人的身份了。

“葛云，孙青宇，李于凡……”方千然随便念着几个名字，却让周围的人浑身一颤。

齐冥子脸上也出现了讶然，随后悠然上前几步，“做个明白鬼也算是我等对你的仁慈了。黄泉路上，可别迷了路。”

“为什么？”方千然沉默少许，看着齐冥子，看着这个平日间与自己称兄道弟，与自已一同并肩作战，一同屹立在青年一代巅峰之境的人。终究有些不甘的问出了心中疑惑。

“因为两个天骄，不如一个至尊。”齐冥子迎着方千然复杂的目光，丝毫不为所动，平静的说道。

围着方千然的数道人影，此时已然悄然临近，即便方千然已经重伤垂死，即便方千然体内元力虚浮，难以维持一击之力，依旧让周围人小心翼翼。而这些围着方千然的人，除了齐冥子，其余也都是赫赫有名的青年天才，用天之骄子来形容他们一点也不为过。

能让这些人联手追杀足足三日之久的人，恐怕青年一代中，除了方千然，也很难找出第二个了。

沉默的方千然，与此时兴奋中带着胜利喜悦的齐冥子，产生了强烈的对比。方千然从未想过，有一天站在自己对面的人，是齐冥子。

恨？怒？方千然不知为何，当知道要致自己于死地的这些人，乃是齐冥子等人时，先前的愤怒，恨意，竟然缓缓消散了，徒留下了一丝悲凉，甚至有股隐隐升起的心寒意冷之感，一种深深的倦意，让方千然很想远离这一切，远离修行者的世界。

“出手吧。”方千然眼中复杂的神色缓缓消散，平静的说道。

这一句话，充满了疲惫，充满了对于修行者世界厌倦之感。

齐冥子看着方千然此时的模样，心中有些不解，但却并未再多言，眼神示意周围的人动手，转瞬间，周围数道身影全部袭向方千然，谨慎之余，未曾有丝毫保留。

剑光纵横，血光飞洒，方千然没有还手，也没有余力再反击，就这么直挺挺的倒在了血泊中。

在生命最后一刻，已经是弥留之际的方千然看着齐冥子的脸不断靠近自己，露出了一个苍白至极的笑容。

……

龙锋帝国，原城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