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对王氏一向恭敬有加,她从来不把自己放在和王氏相同的位置,她称呼王氏“太太”而不是“姐姐”。
于继祖和赵小舟婚后第一次回老家的时候也是在腊月。回到家的当天晚上,于继祖想睡在王氏的房里,但是临睡觉前他被王氏半推半哄地送出房门。于继祖只好回到小舟的房门外,谁知小舟紧闩房门,拒不让进,于继祖无可奈何,在房门外哀求道:“巧儿,你想让我在外面冻死吗?”谁知小舟铁了心道:“你大太太都不怕把你冻死,我怕什么?!”于继祖只好再次回到王氏的房门口哀求王氏,王氏毕竟心疼丈夫,打开了房门。
从此之后,每次回家继祖都在王氏房里睡,成了一种铁打不变的定规。于继祖本来和王氏关系很僵,但是自从娶了赵小舟,他们的感情却一日好似一日。
因为于广源的准备工作做得充分扎实,所以二十八那天尽管客人来得很多很多,伺候工作却是头头是道,有条不紊。于继祖安坐上桌,看着端菜的、送水的、陪客的人来人往,秩序井然,心里很是满意。本村的,外村的老亲都来了,多日不见的亲朋好友齐聚一堂,热闹而喜庆。
“老天待我不薄啊!”于继祖在心里感叹。
忙完了满月酒接着就是年除日,商姓的两个觅汉都回家过年了,于广源从早晨起来就马不停蹄地忙活,别人家二十八那天就贴好对联了,他却在二十九那天头晌冒着刺骨的寒风挨个屋贴春联;过晌,刚吃过午饭,马上要到村后山上的老墓田烧纸钱、放鞭炮,招呼已逝的列祖列宗们回家过年;然后挂影轴,摆供品,忙得不亦乐乎。
于广源本身就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忙着心里才踏实。
从过晌申时开始鞭炮声就响彻了凤鸣镇,年味充斥了凤鸣镇的山山水水。吃完晚饭,于继祖、于广源、广源的两个儿子来到于家祠堂。每户人家去祠堂磕头时都要捎着最少一挂鞭炮,于广源则直接背着一口袋,放完鞭炮后,祠堂内外的鞭炮纸足有一尺多厚。紧接着,于家男人们在于氏族长的带领下向列祖列宗的牌位磕头,于家爷四个在人群的前面。磕完头之后,族内开始第一次拜年,这一道程序称作“安年”。
于继祖从祠堂中刚到家,拜年的人就挤破了门,此时的拜年就是给家堂上的列祖列宗磕头行礼。于继祖辈分最高、年龄大、亲支近派少,所以所以他不用去别人家磕头。虽然亲支近派少,但是因为于继祖和于广源的威信太高了,所以每年来他家磕头的最多。熙熙攘攘的拜年人直到亥时才散尽。然而,不到一个钟头,发码子开始了。
发码子是河阳和许多地方的风俗,时间大约在子时前后,各家各户并没有时间上的严格限制,发码子是祭祀天地的一种行为,感谢苍天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也许有的人家尚未发完码子,第二轮拜年又开始了。这一次是给活着的长辈磕头,在于广源家,磕头的人陆续不断直到丑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