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还有何事？”

吴中千正欲离去的身影一滞，他回首望来，眉头疑惑的微微蹙起。

“前辈告知晚辈如此多的秘辛，晚辈受之有愧。”

雁断向着吴中千抱拳道。

“无妨，毕竟老朽之前可是谋图窃取你记忆的。”

吴中千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实不相瞒……”

雁断张了张口，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旋即便露出坚定的神色，斩钉截铁道“之前与前辈虚与委蛇，晚辈曾提及顿悟的原因，其实另有隐情。

晚辈的悟性与天赋实际上并不出众，能够有如此杰出的道则领悟，全凭当初机缘巧合之下获得的箴言提点。”

“哦？”

吴中千闻言，蓦然间转过身，几步跨到了雁断近前，双眸爆射出湛湛精光“小友此话怎讲？”

“有得必有失，失多过于得，因果循环也。”

雁断一字一句道。

“失多过于得，失去的大多比得到的更珍贵？”

吴中千咀嚼着这句话的意思，感觉隐约把握了其中蕴含的深意，他直觉雁断所说箴言的核心便是这句。

“不错。”

雁断轻轻点头，赤红的双眸瞬间淌落下两行泪水“前辈，我失去了自己唯一的至亲，三年间却领悟了杀伐之道的道影，凝聚了本源。

晚辈曾经痛不欲生，为何没有在至亲出事之前领悟。

那样即使不能击溃对手，却也决不会让仇人大摇大摆地安然无恙离去！”

雁断缓缓仰起头，阖上眼睑的时候，他的身躯无法抑制地颤栗起来。

吴中千静静看着周身颤抖的雁断，他能够感受到眼前青年散发的气息。

痛苦、愤怒、悲伤，交汇融合为冲天的杀意，抑制在瘦削的体内，在不断积攒，只待时机成熟，一念迸发，似乎要毁天灭地。

“节哀顺变。”

吴中千尽管对于雁断口中箴言的含义相当有兴趣，但也没有愚蠢到这个时候喋喋不休地追问下去。

“让前辈看笑话了。”

雁断催动灵力蒸干了脸颊的泪痕，声线略显沙哑地歉然一笑。

他周身的气息，这时也收敛了起来，平静如无风的湖面。

“尽管最初有过那般捶胸顿足的无尽悔意，但在那之后晚辈突然醒悟了。”

雁断转眸凝视向金灿灿的皓阳，眸子流转着奇特光芒“是至亲的身死道消，方才让晚辈有了顿悟的契机。

这份顿悟用了至亲的生命来换取，晚辈无法承受。”

“至亲对小友来讲，远比顿悟珍贵。此所谓失多过于得？”

吴中千若有所思地抚了抚下颌。

雁断不再言语，仿佛沉浸在往事的悲伤之中，不能自拔。

“小友之恩，老朽记下了。”

半晌过后，吴中千满脸郑重地向雁断拱了拱手，急不可耐地飞遁离去。

雁断一席话初闻仿佛荒唐至极，但吴中千仔细揣摩之下，却意识到这其中的确暗合冥冥之中的因果循环之理。

吴中千破空离去，瞬息之间已经是百里开外。

伫立原地的雁断低垂着头颅，看不清他的面容。

这一瞬，他缓缓抬起了脸庞，白皙的面容之上，折射着皓阳午后逐渐转寒的灿烂光辉，嘴角深深的冷笑，一闪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