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灰闻声，顿时扔下了肩头的清扫工具，低头向赵昊喝了一声，朝着破空声方向俯身一拜。

破空声意味着有弟子御剑长空，而这种弟子，是杂役务必低头膜拜的存在。否则便是触犯宗门规定，定遭重罚。

往时的赵昊此刻必然强忍怒气，心底诟谇诅咒之时俯首拜下。

但这次许是因方才豪情万丈的幻想，促使他的自尊心作祟，脊梁挺得笔直。

肩头的扫帚落地，赵昊昂首向天，死鱼眼凝视着御剑破空而来的红衣少女，“这妞不错，长得可以啊。”

他不知死活地品头论足着，心底暗赞。

“嗯？”

高空中御剑而行的梵浅，心有所感地臻首低垂瞥去，恰如其分地对上了赵昊略带审视戏虐的眼神。

“找死！”

见状，本就心情极差的梵浅，顿时粉面寒霜，御剑下落之际，一念长鞭握于手间，灵力凝聚之下，陡然甩向不知进退的赵昊。

“不！弟弟！”

赵灰方才注意到，自家弟弟竟是挺胸抬头，对高高在上的正式弟子眼露玩味之色，顿时惊骇出声。

长鞭一闪而至，赵灰惶恐骇言之时，余光瞟见鞭影迅疾如电，蓦然临近，下意识一步挡在赵昊身前。

“哥！”

血洒虚空，如梦初醒的赵昊，神色惨白惊惧。

在他的近前，赵灰头颅猝然抛飞。

无首躯体扑倒之际，滚烫的液体，糊了赵昊满面。

“哥！”

赵昊被赵灰的尸体撞地后退一步，绝望恐慌之下发出了凄惨的痛嚎。

鲜血淋漓的脸庞之上，双目因悔恨愤怒交织而赤红如血。

“杂碎！”

但梵浅俨然尚未满足，甩手间又是一鞭横扫而来！

“贱人，我要杀了你！”

被梵浅气息压迫无法动弹的赵昊，眼睁睁看着赵灰的身体砰然扑地，血液汩汩淌流，发出撕心裂肺地嘶吼，身处生死边缘的他几近崩溃，“我是穿越者，凭你个贱人能杀我？你敢杀我？”

“杂狗，你找死！”

梵浅杏目蓦地圆睁，震怒之下全力扬鞭，鞭影快至模糊，劲风凛冽呼啸，刹那逼近赵昊，欲斩其项上人头。

“师姐若是连杀二人，惩戒便不是口头警告那么简单了！”

蓦然间，一道沉喝传来，雁断突地现身亘于赵昊之前。

一掌轰开赵昊之际，他神念一动，只手持刀与呼啸的鞭影相撞击。

刀光鞭影交接，刺耳之音伴随火星四溅炸响。

赵昊被掌风掀翻，滚落几道山路石阶。脸庞上尽是血沫鲜红，狼狈不堪。

“雁断？”

与此同时，梵浅踏剑悬空，眸光寒意微闪，在长刀阻下鞭影的瞬间，玉手颤动之下收回了长鞭。

“师姐，为了区区杂役，招致外门执事惩戒，实属不值。”

鞭影威势令得雁断向后趔趄了两步，他倚刀站定的同时，勉力压下喉间的血腥之气，冷然出声道。

在他的握刀之手虎口处，有血迹自崩裂的伤口渗出。

梵浅全力一鞭的巨力，雁断仓促挥刀迎击，俨然有些力不从心。

或是因心情尚佳，或是因赵灰不假思索的护弟之情。

总而言之，雁断选择了救下赵昊。

“哈哈！我是穿越者，谁能杀我？贱人，来杀我啊！”

赵昊眼见千钧一发之际，有人突现救下自己，便以为是所谓主角光环作用，顿时恶向胆边生，口齿不清地咒骂道，“垃圾，，有种杀我啊！”

“闭嘴！”

未及梵浅有所反应，雁断冷喝之际周身灵力猛震，将不知利害赵昊登时震得昏死过去，心底暗怒，“从未见过如此蠢货！”

表面不动声色，他转眼向着梵浅抱拳，语气带着一丝歉意道：“师姐，此子不过，若是伤他性命，对师姐您没有任何益处，只会招来执事长老的不喜。”

“此子与泷韬的狗腿似是不和……”

梵浅闻言不语，在几息之间思绪转瞬，雁断话音刚落，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既是师弟求情，便饶他一命罢。”

“不过……”

雁断尚未言谢，梵浅话锋一转，眨了眨眼，俏脸上露出一丝调皮：“师弟可就因此，欠师姐我一个人情了哦。”

“记住啊，师弟。”

雁断不明所以地愣了一瞬，梵浅在发出一阵银铃般轻笑的同时，御剑化长虹远去。

“人情……”

雁断伫立不语，眼神闪烁几番，转首瞥向倒在山路上的赵昊，眉头一紧，“这种涌上心头的厌恶，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阵微风拂过，雁断定睛凝视向山道石阶上逐渐冷僵起来的无首尸体，心有所感地低叹一声。

叹然融于微风，渐行渐远，尽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