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祁长锦把过脉了,几个军医也来把了脉,得出的结论都是祁长锦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可是他却昏迷不醒,任映初怎么呼唤,也没有睁开眼睛。
此时的祁长锦,完全陷入了一场噩梦中。噩梦中,有着和他一模一样长相的人,冷漠的站在他面前,手上散发着黄晕晕的光芒,而他在这光芒中,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意志力倒是强大,”对方冷道,“本座就不信对付不了你一个凡人!”
一日复一日,对方每天都会对他使用这不知名的刑罚,他渐渐变得混混沌沌,有时候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是谁,只是每当他要彻底沉沦时,总有一个朦朦胧胧的人影浮现在眼前,喊他长锦,让他一定要坚持。
映初。他想不起来自己是谁,却仍然可以辨认出那朦胧的人影是谁,他似乎能看到一座熟悉的宅院里,她含笑望着他的样子。这个时候,无论他多痛苦,总能从混沌中挣扎着清醒过来。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那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人,从冷漠到吃惊,再到恼怒和不耐烦,最后终于失去了耐心,当又一次将他折磨的濒临崩溃时,一团青光从对方的天灵盖冒出,在半空中晃动了两下,便猛然钻进了他的眉心。
灵魂被对方吞噬的那一刻,他才知道原来之前的折磨根本不算什么,现在才真正是在人间地狱。他的灵魂在凄厉嘶吼、痛苦打滚,那团青光却如跗骨之蛆一般,怎么也甩脱不了。
他的灵魂渐渐被蚕食掉,那团青光越来越亮,而自己却越来越黯淡,他知道一旦被他吞噬完,自己就会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
映初的身影不断在他意识中浮现,他不甘心就此消亡,绝望之中学着对方的样子,反口朝他咬去,竟真让他从对方身上撕咬下一小片青光来。
对方似乎震惊至极,那团青光不稳的颤动了几下,竟似怔住了。
他将那一小片青光吞下之后,灵魂立刻明亮了一点,痛苦也稍稍减轻,于是他再次向那团青光扑去,拼命的疯狂撕咬。
对方从怔愣中回过神,愤怒的继续对他吞噬,他虽拼尽了全力,却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补充的根本不够消耗的,时间一长,灵魂越发黯淡起来。
就在他陷入绝境之时,不知咬到那团青光的何处,青光突然像被击中要害一样,浑身战栗起来,吞噬他灵魂的动作也停下了。
他当即大喜,对准那一处不停撕咬,期间那青光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让他灵魂仿佛要融化一般,他抱着玉石俱焚的念头,不要命的继续撕咬吞下,吞的越多,灵魂的痛苦就越小,这让他有些欲罢不能。
最后那青光似乎要逃,被他死死钳制住,那时候他心里只有同归于尽一个念头,疯狂的都不像自己,等他终于醒过神来时,那团青光已经不见了,而他的灵魂大了两倍有余,明亮的仿佛一轮小太阳。
这显然并不是什么好事,涨大的灵魂非常不稳,仿佛随时会炸开一样,而他的意识里多了许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就像有人强行往他脑袋里塞了许多石块一般,压的他意识几乎要奔溃。
“祁长锦,你也是我殷家的子孙,却帮着外人攻打自己的家族,数典忘祖,忘恩负义!”殷元琅对祁长锦叱骂道。
祁长锦冷漠的回应:“我姓祁!”
映初道:“殷家受东周朝廷知遇之恩,却谋逆造反,而今你殷元琅也成了兹拓国的乘龙快婿,有什么资格教训别人?”
一句话将殷元琅说的脸色铁青后,映初道:“废话少说,谁是谁非,历史自然会盖棺定论!既然贵国要议和,那就拿出诚意来!”
“议和?”殷元琅突然笑起来,“兹拓国君胆小窝囊,他要议和,我殷元琅却是宁死不屈!祁长锦,公仪可姃,今天你们来到这里,就别想活着离开!”
祁长锦和映初脸色齐齐一变,低头看向江面。江水中突然聚集了大群的食人鱼,大如黄牛的脑袋探出水面,暴躁的用身体撞击着船身,战船被撞击的左摇右晃,木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他们的战船遭到攻击,殷元琅的船同样不能幸免。被食人鱼这般撞击下去,战船破损沉没是迟早的,殷元琅却笑的很是欢畅,他身边的樊圣公主也发出了嗬嗬的难听笑声。
“我殷元琅一生没败于任何人,”殷元琅眼神中有着疯狂,“祁长锦,今日就算是死,我也要胜过你!”
“疯子!”映初冷冷看着他,殷家的人骨子里都有疯狂偏执的一面,殷元琅已经疯魔了。
兹拓国的战船最先被撞毁,殷元琅从船舱中踢出一艘小舟,抓住樊圣公主纵身飞起,落在那艘小舟上。小舟只有丈许长,堪堪够两个人乘坐,船身上涂抹着青绿色透着怪味的染料,周围的食人鱼纷纷避着走,没有任何一只攻击它。
殷元琅回头看了一眼祁长锦和映初,嘴角泛着冷笑,飞快的划动船桨往岸边行驶而去。
他听苍泽说过,祁长锦当年失踪之时,便是在东海上重伤坠海,海里全是闻着血腥味赶来的鲨鱼。而今这场面,与当年何其相像,他在赌,堵祁长锦对当年的事定然有阴影,便是不死,也要狠狠脱层皮!
殷元琅料想的不错,当年的事的确给祁长锦留下了阴影,不是因为自己的险死还生,而是自那之后便落到殷九华手中,遭受灵魂被吞噬的恐怖折磨,陷入也许永远都见不到映初的绝望之中。那些经历对他来说,如同地狱里走了一遭。
所以在食人鱼撞击船身,战船开始支离破碎时,他便手脚僵硬的立在那里,难以做出反应。否则以他现在的本领,完全可以夺下殷元琅的小舟,从容不迫的离开。
映初发现祁长锦的不对劲:“长锦,你怎么了?”她握住他的手,发现他手心冰凉,手指僵直,神情顿时紧张起来,“发生什么事了?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我没事,”祁长锦声音喑哑,压下那些恐怖的回忆,以强大的意志力操控住身体,一手揽住映初的腰,“我们走!”
他带着映初飞出已经沉没了大半个船身的战船,朝岸边方向掠去。江心离岸边的距离太远,即使以祁长锦现在的功力,也无法一次飞过去。两人的身体从半空中往下落,一只食人鱼张着血盆大口袭击而来,祁长锦一脚踢在它脑袋上,将它踢飞,同时借力再次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