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核对过资料之后,又把先前他们填好的结婚申请递过来,恭敬地道,“请二位在空白处摁手印。”
红色的印泥就在咨询台上,慕景骁伸出手去蘸了些,又移到申请单上,重重一按,一个鲜红的手印便跃然纸上。
叶惜看得很认真,以至于有些走神。
男人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傻了?”
她这才回过神来,学着他的样子在印泥盒里蘸了下,之后在申请单上一按,一个娟秀的小指印便印了上去。
工作人员拿回资料存档,对而人道,“两位稍等。”
不一会儿,贴着他们照片的结婚证打印好了,重重盖上钢戳,手续就算是办完了。
贺狄在大厅正中站着,对众人道,“阁下和夫人暂时不打算对外公开他们结婚的消息,在他们任何一方公布之前,所有人必须对此事守口如瓶,记住了吗?”
众人纷纷颔首回话,“记住了,请阁下、夫人放心。”
被众人称夫人,叶惜多少有些不习惯,手不知所措地扯了扯慕景骁西装袖口。
那人反手将她的小手握住,牵着她,从特殊通道出了民政署。
上车之后,笑着把其中一个小红本本递给她,在她唇上啄吻了下,“你的证,拿好了,慕太太。”
这声慕太太,他嗓音拖得长长的,刀削斧凿般冷峻的脸上满是开怀与得意。
听他这样叫自己,叶惜脸色微红,唇角眼梢带着笑,心口一甜,对她扬了下眉,“知道了,慕先生。”
回程路上,她忽然想起昨夜姥爷交代的事,局促不安地挪动了下身体,咬住下唇望向他,“跟你商量件事…”
“你说。”
“可不可以,邀请…白先生也来…参加婚礼…”
她此话一出,慕景骁脸色当即变了下。
“如果你不同意,我不会强求的。”她忙又补充了句。
她明白,让他同意白井心来,根本就是强人所难。
他不杀他,已经是天大的仁慈,又怎么可能请他参与自己的婚宴呢…
“那…东海白家那边呢?婚礼上…打算请吗?”
叶惜怔了下,根本没想到姥爷会问这样的问题,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她沉默了许久,最终才抬眸与凌学渊对视,“不瞒您说,上次我去东海,问过他漓渊海难的事了。
他亲口承认是他做的,我当时很生气,跟他有过争吵。可是后来冷静下来想一想,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是他。
虽然我对他本人了解的不多,但从小,我是看着他的新闻和功绩长大的,他做了十八年的总统,在那个位子上一直被民众称颂着,那样一个光明磊落怜民爱民的好总统,怎么可能会是个不择手段杀人夺命的坏人呢…
可是,他说是他…”
凌学渊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在茶几收纳格里摸出一盒烟来,抽出来一支放在唇边,拿打火机点着了。
吸了一口,咳嗽几声,“这件事,阁下怎么说?”
叶惜抿唇,“他说,身在高位的人,哪个手上没沾过血,看上去的光明磊落,也只是看上去而已,背地里的勾当,才最阴暗最防不胜防。”
凌学渊叹了一声,把烟按灭,从沙发上站起身往房间里走。
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来望着她,“不管怎么说,白家那位终究是你生父,你结婚这么大的事,不能瞒他。明早,跟阁下商量商量,能让他参与,还是尽量让他参与下。”
说罢径自回房关上了门。
叶惜望着那道紧闭的房门,心有困惑,在她印象里,姥爷并未与白家有什么牵扯。
要说有,也就是那次她和慕景骁在固州遇险,被蒋春铭的私生子蒋志鸿困在远丰会所时。
她打电话求救,姥爷最后搬来的救兵,竟然是白井心的雷霆战队。
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可是今晚,姥爷话里话外竟然都在向着白总统说话,这又是为什么呢?
她想了很久,都不明白这其中的深意,索性不再去想,上楼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
她定了闹钟,但这一觉,睡得并不怎么安稳。
一点醒了一次,两点多三点多四点多各醒了一次,之后五点半的闹钟一响,又到起床时间了。
时候尚早,老宅里很安静,外面偶尔可以听到几声不怕冷没南迁的小鸟孤寂的叫声,更给这森寒的冬日添了几分寂寥。
洗漱过后,她给自己贴了个补水的面膜,躺在沙发上闭了会儿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