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最后的办法

今天的月亮好圆啊,我从来没见过这样子的月亮,它好似一位穿着浴袍的姑娘,清秀的面容让她原本朦朦胧胧的身影变得更加美丽,她也许刚洗完澡,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出浴室,水蒸气也被他的外貌所迷恋,化成了一朵又一朵的仙云,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梦幻,云朵依靠在天的怀里,她们围在月亮的身旁,却又不敢接近,不敢打破这最后的一枕南柯。

只有让打开万能机器盒的人再次死亡,才能让历史重新获得太平!只有让我再次死亡,才能让历史获得太平!我是天神眷顾的,也是生活最不幸的,若我知道只将是一场将席卷全人类的灾难,我怎么会如此糊涂!只有我死,才可以换来全世界的太平!今天大叔的话在我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循环,好像是当年,那个忧愁的诗人戴望舒,撑着那把白色的油纸伞,带着无数的忧虑徘徊在我脑海中的雨巷。我是要死了吗死了,睡着了,什么都完了,历史可以获得太平,我心头的创痛,以及血肉之躯不可避免的打击都可以从此消失!死了,睡着了,也许还会做梦,啊,阻碍就在这,当我摆脱了这句腐朽的皮囊之后,究竟要做些什么样的梦,这不得不使我踌躇忧虑。

重重的顾虑是我们全变成了懦夫,决心炽热的光彩,被审慎的思维蒙上了一片灰色,倘若不是惧怕不可知的死后,惧怕那从来没有一个旅人回来过的神秘之国,我该怎么办?我无法抵挡如此庞大的利益,生存还是毁灭?我深切体会到哈姆雷特当时的绝望,是呀,可能下一个哈姆雷特就是我吧!

想着,想着,我很快进入了睡眠。原本一片漆黑的梦,却突然带我来到了一个隧道,我小心翼翼的走在隧道里,没有灯光,没有把手,只是一个如同地道般的走廊,走了一会,墙壁上突然闪现许多不可思议的行星,我点了一下,墙壁却如同溪水般荡起了一圈圈涟漪。像一层薄如蝉翼却永远无法戳破的隔膜,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我走着走着,忽然来到一个草原,周围的黑暗突然烟消云散,草原是明亮的,无边无垠,一个放牛的牧人缓缓来到这儿,他轻轻的抬起头,那容貌与我有些相像,那是——舜!我突然跑过去,想紧紧的拥抱他,刚想扑过去,我的身体突然支离破碎,变成玻璃一般的碎片,我穿过了舜的身体!而舜又突然消失不见,变成了海市蜃楼一般的虚影。

又有一个人来了,那是个穿着补服的大臣,他骑着马儿,在草原上尽情奔驰,没错,这次,是林则徐,我显得有些谨慎,我先开口,但我的声带像是被封住了一样,说出的话像是牲口乱叫一样,我跑过去,想抓住林则徐的衣袖,但一颗小石子绊住了我,我重重摔在了地上,马蹄刚要落在我的后脑勺上,忽然,林则徐化为乌有,变成了一盘散沙。

当我抬起头,一个与我长相一模一样的外国人拿着一份报纸,皱着眉头,眼神里充满了忧虑,他瘫坐在地上,我跑过去,与他坐在同一片草地上,看着他,马克思打开报纸,由衷的感叹道:“这世道,什么时候能改变啊?哎。”

我拍拍他的肩,像兄弟一样与他坐在一起,过了一会,最后的转世人——马克思也消失在无边无际的草原上。我又回到了那个廊道,我继续走着,走着,突然来到了一个祭台,这是一面镜子,倒映出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拿着一根枯木拐杖,他脸上的皱纹好像是黄河的水——前浪推后浪,毫不夸张地说,他的皮肤简直皱的跟他手上的枯木一样,他语重心长地说:“少年,只有你的死,才能换来历史的太平,咳咳咳,你愿意付出生命吗?”

“我不知道,我不想英年早逝啊!”我苦苦哀求道。

“人的命运不是掌握在上帝手里,而上帝不过是人类欺骗自己的神话罢了,你的命运在自己手里,你冒然打开时空隧道,改写历史,为大罪,此为将功补过,我也不想让人丧命,可这是拯救世界的唯一方法,望你能接受。”老人慈祥和煦的语气将我内心犹豫的拔河绳子用力的拽到死亡,是死还是生,苟且偷生,时时刻刻可能都将遭到其他人的谴责,历史改变,人类的灾难,我也活不了多久,而若是壮烈牺牲,死了也许还会得到一个好的名号。我的内心有些动摇了,我终于抵不住死亡的利益——我迈出了这一步!我点点头,泪水顿时倾眶而出,好苦啊,但在我嘴里却如蜂蜜般甜蜜,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流泪了,我显得格外珍惜,我用手轻轻擦去眼泪,我含着泪,说:“好,我答应你,用自己的性命换人类的太平,不过请允许我,在我死之前,能和我的家人和朋友好好度过一天的时光,我想带他们去一次香格里拉,最后一次旅行,等到太阳落山,等到我饮下那杯酒时,你就将我的生命取罢,去换历史的太平,可以吗?”

“好,不过你保守诺言,现在我就制造一个非常非常辽阔的香格里拉,将全人类送到这个幻境里,你要好好珍惜明天的时光,黄昏后,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将你的性命取走,好好玩,别忘了我们的承诺!”老人扬扬手,突然消失在廊道,我一眨眼的功夫便来到了美不胜收的香格里拉。

我擦干眼泪,整理好衣袖,往香格里拉草原中央的那几座类似舜村的木头屋子走去,明天,不对,人生的最后一天,预测了自己死亡的日期后是多么可怕,我无法躲避,也不能躲避这场梦幻的死亡,能在美如天堂的地方陷入甜甜的长睡,也是值得庆幸的,不用担忧白骨露野,静静躺在这儿,享受空前的寂静,死,也许也没那么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