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门后便是刀山火海般的凶险阵势,谁料里边另有洞天,映入眼中的是一片浩淼清碧的湖泊,可水里头却生了几株蔫了吧唧的莲花,颇有些煞风景;对岸上则有一精巧小筑,瞧上去还颇为雅致。
杜鹏飞算了算自己到对面要的距离,深觉自己的本事实在没法演一出轻功水上漂的本事,果断把外衫脱了,嘴上叼着佩剑,以狗刨式的姿势扑哧扑哧游去。
对岸上坐着一老者,耸拉脑袋,头发花白,模样甚是苍老,穿着身充斥污垢的布衫,依稀能够看清为蓝色。
他瞅了瞅闭目休憩的老人,有些犹豫,谁料这老者未卜先知,枯瘦手指一点屋内,便摆出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阵势继续打盹。
一拱手,杜二少推门而入,里头布置极为简洁,唯有一桌一画一蒲团。
蒲团上盘坐着一男人,掌中托着一茶碗,眸子半阖,面目极为英气。
眼前这身穿深蓝布衫的男子虽是年轻,杜鹏飞却不敢有分毫不敬,躬身行了一礼。
“何为剑?”
正当他琢磨着该说些什么的时候,那男子先一步开腔,语调甚是悠哉缓慢,却直接把杜二少给惊得懵在当场。
先前虽有料到可能会有考较,可杜鹏飞却没想到竟是这样的问题,让一贯自诩“机智”的他都不得不慎重回答。
“晚辈愚钝不知。”
虽考虑过扯些什么“剑乃杀人器,无非是用来杀人的兵刃”,但想来说完这番话后,自己就得成为葬身在这“杀人器”下的亡魂,于是他便十分坦荡地认怂。
“你到诚实。”
男子向他瞥了一眼,细细摩挲着手里头的东西,屈指轻弹,笑道:“看招!”
杜二少万万没料到像对面这样的高人竟会如此“奇葩”,不打招呼地直接向自己这样的无名小卒“呼”来一个暗器。
茶叶尚离自己眉心半寸前,杜鹏飞喉结上下动了动,只觉这户牖紧闭的屋内,竟像是闭合关住了一室的喧嚣剑气。
在他快如一条岸上垂死挣扎的咸鱼死前,年轻男子勾了勾手指,将那茶叶收回放入嘴里,咀嚼几下,不紧不慢道:“我少年时有一朋友,天资横溢惊才绝艳不拘泥于草木竹石,拈花飞叶便即可取人性命,这算是剑道么?”
杜鹏飞平复完紊乱内息后,闻得此言,不假所思道:“自然算!”
年轻剑仙眉梢一挑,袖子朝茶碗一挥,碗中茶水随之腾空而起,刀枪剑戟千变万化,不变的唯有那锋锐无双的冲霄气势。
“既然已至万物皆为伤敌无需兵刃的境界,为何还偏偏算作剑道,不能是刀道、枪道,乃至戟道。”
杜鹏飞一愣,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出剑吧。”他伸了个懒腰,身形松垮坐在蒲团上,道,“怎么着我也算坐镇此地的考官,你也不能光坐这陪我个半截腿快入土的老人家唠嗑。”
“我只出一指,倘若你能让我曲指,便算你赢,省得说我为老不尊以大欺小。”
话音甫落,便见一物砸来,森然剑光紧跟而至,他伸指抵住向面门袭来的剑鞘,顺势往前一递,将长剑严丝缝合收进剑鞘里;随后突觉耳边风声呼啸,竟是杜二少凌空一脚踢来。
没等如意算盘打响,脚踝处就感到一阵酸麻传来,在杜鹏飞脸着地摔了个大马趴,用劲甩出另外一柄长剑,却被男子偏头躲过,照理来讲他应当乘胜追击,可他却伫在原地,满怀笑意望着杜二少。
“你分别在两把剑剑柄缠上丝线,等我上前痛打落水狗时,便将其扯回,我要想毫发无伤,就不得不伸出两指,这样即便挡住了,按我定下的规则却也算败了。”
后脑勺风声呼啸,虽说计谋已被自个识破,可看对方模样,似不打算就此停手。
两剑由丝线牵扯,向自个左右太阳穴砸来,男人转过头,指尖凝练剑气,目光倏地一凝,脸上多了一抹似笑非笑。
轰——
强烈的冲击力把趴地上的杜二少掀飞,刺鼻的硝烟味混杂着浓烟扑面而来,呛得杜鹏飞咳嗽不止,险些没咳出血沫腥子来。
“竟然把火弹跟剑缠在一块,亏你想得出来,你何时动的手脚,连我也没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