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准此时方才点点头,对蔡恒毅说道:“好吧,我相信你的诚意。但是,你怎么能向我证明你的实力呢?哦,对了,你刚刚不是说过嘛,我的心病在于京营,而你也知道,京营积弊已久。那你就跟我说说,你觉得京营积弊有哪些?又该如何整改吧。”
蔡恒毅显然早有准备,他当即回答道:“卑职以为,所谓京营积弊,其实只有三点,其一在于官,其二在于吏,其三在于兵。”
“你这等于没说!”陆准不看好他绕圈子的行为,皱眉道,“京营里头,除了官吏,还不就剩下兵了?这有什么好说的?”说到这儿,陆准看了蔡恒毅一眼,他并不反驳,只是嘴角淡淡的挂着笑容,陆准顿时沉住了气,示意道,“好吧,你接着说,你说三点,你以为最重要的是哪一点?”
“当然是兵!”蔡恒毅不容否认的回答道,“京营兵簿上面,下属卫所共有七十二个,兵源在国初不下八十万。入则值守,出则中坚,是为大明最精锐之劲旅。而今,别说比边军了,就是比大人您曾经的孝陵卫,那都差了不只是一个档次吧?究其根本,就是兵出了问题。”
陆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所谓的京营积弊,在士兵上,最为严重的,就包括了占役、虚冒两项。第一为占役,我京营驻守之地方,多有世爵及高级将领,且多为世代承袭,这一点伯爷您是清楚的。士兵从以往的朝廷兵马,变成了将领的私人奴仆,为了得到果腹的军饷,而不得不为诸将服役。试想,国朝的精兵,却成了私人的仆役,这仆役整日做的是什么?哪有时间去操练?战时又如何能够指望得上?这样的事情可谓是屡见不鲜,一营之中,私役的士兵多达五六百人。而士兵都去给将领做私活了,平日里大营岂不是空了吗?所以,就又有了其他的种种弊端,比如包操之流。”
“这事情不仅是京营,其余的卫所,乃至边军,也都有这样的事情。不好改啊!不好改!”
蔡恒毅并没有去接陆准的话茬儿,而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第二就是虚冒了,京营在册官军何止二三十万?可真正能有的兵力,不过十万。就这十万,还有五六万是老弱之徒。这些人,大多是行贿而入,占着名额,就为了每月得到一笔军饷。而剩下的,就都是将领们的家奴、亲属等等,也同样是为了侵吞朝廷的军饷而来。”
“你知道,我对于他们一直很放任。为什么还跟我提这个事情?”陆准眯起眼睛,对蔡恒毅问道。
蔡恒毅当然知道,陆准在拾掇那四百余人的时候,是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别的事务一丁点儿都不管的。包括是什么占役、虚冒,他根本就不管。所以京中勋贵世爵才任由他闹,毕竟他没有做得太过分。不就是四百人吗?他当时是总兵,大家吃到了,难道不该分润一点儿给他这个营中的主官吗?
不过,蔡恒毅却觉得,陆准绝不可能真的坐视不管,只是还没有到好的时机罢了。
“伯爷,若说理由,其实卑职也只不过是捕风捉影而已。”蔡恒毅说道,“卑职听闻,无论是您从前的风评,亦或是在迟俊等人口中的评价,都绝无这两样事情发生。既不会过度占用士兵为奴仆,更不会任由虚冒吃空饷。因此,卑职觉得,您不屑于做的事情,一定也不屑于看到其他人做。只不过是时机未到,你没有办法一刀斩断伸到营中的所有的手罢了。”
“你说的倒是轻巧!”陆准冷笑道,“你知不知道这涉及到多少人的财路?我自己不贪,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但我如果碍了别人的眼,那随时随地都会成为众矢之的。我的根基在南都,不在这里。天子脚下,到底还是不要闹得太过分,否则,搞不好事情没办成,我的小命儿就先糊里糊涂的丢了。”
“伯爷若怕死就不会来京城!”蔡恒毅断言道,“您只是怕半途而废,壮志难酬,绝不会在意您的性命。卑职说的对吗?”
陆准听罢笑而不语。
蔡恒毅趁热打铁,继续说道:“伯爷,其实这事情很简单,卑职听闻您手下有个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