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如此?你以为天帝仅凭那些神仙们和他大外甥的几句话就会信你死了?”
她置身事外说得轻描淡写。
“难道不是信山苍子的轮回簿?哦对了,山苍子可不是掌管凡人轮回的,他是掌管神仙与妖鬼的轮回的。司命写命,山苍子定轮回。这你可知道?”
随即她摊着左手假装摊着一本册子,右手凭空佯装执着一支笔,道:“除非,山苍子老早便帮你做了易名,顶着被罚诛灭元神的风险,从轮回簿上划去你的名字。不过因为易了名,所以他划去的是你的替死‘鬼’。而且,即使天帝有意要查实,也是让司命星君去核证,可是司命星君查不到你。”
“你不信?”见林苏青愕然的神情,她道,“那你猜一猜司命星君为何查不到你?”
林苏青脑内凌乱如麻,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然而并不然,一切全都不是他所预料的样子。
“莫慌,你好好回忆回忆。”她点了点自己的额间眉心,示意林苏青道。
林苏青愣了又愣,猛地浑身一颤,莫非……莫非……
他回想起初来这边世界不久,那日……
那日他在木牌上写下自己的性命与生辰八字,子隐圣君捏着时在阳光下看了好一会儿,而后将木牌烧成了一抔灰烬。那些灰烬迅速混成了一道金屑符文,飞入了他的额头,正是眉心处……
他一边回想着一边摸着自己的额头点住眉心……那日二太子起身走出了案桌,举步路过他身边时,以手中的折扇敲打了一记他的头顶,告诉他——
“姓名于世间生灵,皆是一种束缚,且是这世间,最短的符咒。但凡知晓了姓名,便可施以操控,或是下蛊,或是下咒。只要存心害你,皆可从姓名着手,你可记住了?”
狗子还跟过来插话道:“主上方才是为你的姓名和八字加持了封印,今后谁也无法再利用这两处去害你。”它用爪子推了推林苏青,“还不快谢谢主上。”
历历在目……
他刚一睁开眼,便对上了一双眼睛,他登时惊得一怔。而那双眼睛的主人倒是从容不迫地笑了笑后,便后退去与他正对面坐着,像是提前知晓他即刻会回神醒来,遂早早地等在了这里似的。
“敢问阁下是何方神圣。”他询问时一眼扫视,粗略打量完了对方。
一身简洁的素兰色长袍,像是穿了别个的衣裳,大了两号,被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发髻高高的竖着,佩着黄铜色的冠牌,分明束的是简练的男儿郎发髻,却在脖子上系着一条粉蓝撞色的丝巾,寻常女儿家也不见谁有这样的装扮。
并且,特地在脸上挂着一层与衣袍颜色一致的兰色的纱,遮住了下半张脸,眼神明亮,不过眸光虽亮却是内敛不外放,并不逼人,且眉眼虽然生得英气,给人的感觉却很温和。
单看上半部面向,像是清俊的丈夫,亦像是飒爽的姑娘。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对方是有意要遮挡自己的面貌。
“此处乃三界交汇的盲区,晓得这间小木屋的,曾经只有三个。分为为白泽神尊、子隐圣君,另一个嘛……”对方轻松一笑道,“就是我。”
说话是柔软的女儿声,原来是位姑娘。
“迄今为止算上你与追风,统共也只有咱们五个。”对方戏谑凑近来,故作神秘道,“倘若我有心害你……你猜会怎么着。”
“阁下说笑了,倘若阁下有心加害,在下何来睁眼的机会。”林苏青收了手诀,随意的放着,在他松开手诀的瞬间他留意到对方向他的手瞄了一眼。
“林苏青,你真的聪明。不愧是祈帝与子夜元君的孩子。”对方退回去坐着,言语之中有笑意,但那笑意莫名有些落寞,“不过我觉得你更像儿时的子隐圣君,倔起来的时候,气得人伤心。”
子隐圣君……林苏青被挑到了心中伤痛。
“我瞧你有些难过?”对方觑着他,像是在故意寻他的玩笑,“我知道你将子夜元君的石魂法器镶嵌于一把短剑上冠以神力,亲手刺杀了子隐圣君。怎的?后悔了?”
“后悔倒没有,只是忠孝两难全罢了。”
“你如何确定杀了他就是孝?你如何确定你以为的就是真相?仅凭魔尊三言两语,仅凭你看见的你几个片段?”对方伸着大大的懒腰慢条斯理的站起身,从边上拖来一把竹椅子随意坐下,垂着眼眸睨着依然打坐的林苏青,“我这里有另一种真相,你要不要听?”
她怎么知道我与魔尊有过交集?不过,她既然知道这件小木屋,既然知道他在这里,必然不寻常。
“愿洗耳恭听。”他心中几番多疑,面上却依然平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