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节疯子、折射

攻约梁山 山水话蓝天 4539 字 2024-04-20

正公度敏锐感觉到了这一点,

他越发得意,随即铿锵有力地总结道:”作孽太多,自有天罚。你家遭难,这是天意。“

下了这么有力的结论,他又冷笑说到:“你家恃武逞强惯了,卖弄忠勇坚强美名搏取天下人的敬仰惯了,到处竖敌,仇家太多,又总喜欢借打辽国的名义扬名,践踏了辽邦的上国威严,结果和辽国结下大仇,成了辽国的心头大恨,又因富可敌国的无数财富所招祸,赵庄在今年遭到辽军重兵攻击抢掠,紧跟着又遭受贪婪狡诈之极的海盗洗劫,此灾,本是你赵庄自己引来的大祸,自己的事,应该你赵庄自己抗,却空狂妄自大没抗住,不怪自己,反而怪沧州军不管赵庄岂有此理。”

赵岳本不会对这老家伙的言行生气。

内斗传统嘛,向来是翻脸敢说,颠倒是非,混淆黑白,为达到目的不惜恶毒无耻之极。正公度此刻也不过是很传统很标准的极力表现。

但是,正公度理直气壮一口咬定:赵庄之灾是赵庄活该倒霉,兵灾就应该自己抗,和官府无关,这调调,赵岳还是不禁心头火腾,起来了,怒了。

万民向国家交税纳粮,为国流血流汗、牺牲生命在内的一切,都是应该的,是万民必须尽的责任,不尽不行。国家,或者说是朝廷要不要保护万民,这就不一定了,不是义务,更不是责任,愿意保护就保护一下,若是感觉不划算,不愿意了或是懒得作为,那就不必保护,死的贱民再多再惨,那也仅仅只是个数字与字面几句文字汇报而已,不必真在意。简单地说就是:你必须为我牺牲一切,但我不必为你做点什么。正公度要表达的其实是这种意思,或者说是这种心态。

而这种心态却正是坐江山久了,高贵惯了的统治阶层的惯有心态。

尽管早在孔夫子时就清晰表达和强调过百姓、民心对江山的重要。唐太宗也明确说过百姓与统治者的水与舟的厉害关系,历代统治者也不是不懂,早就懂了,但只要享受江山久了,高高在上飘着俯视众生习惯了,就必然视万民如草芥。

统治者凭什么敢对万民如此傲慢!

陈胜、吴广可是早就喊出:天下将相,宁有种乎。

小民,一个好欺,一群也可欺,但天下万民不是统治者掌握国家暴力机器就能想欺就欺想耍就耍想杀就杀的。

小民的力量,早已在历史上反复展示过证明过了。有再强大的军队,再铁打的江山,万民也说推翻就推了。以正公度之流为代表的读书人、聪明人统治者却敢如此自我感觉良好的如此牛逼的忘记了,无视了

这还是在大宋王朝岌岌可危,说倒随时会倒的情况下尚且如此,可见傲慢骄横卑劣的惯性是多么强大不可避免。

赵岳压不住情绪,怒视着正公度,手下意识就握住了马上挂的剑,但此时的正公度已经进入了往日早习惯了的近乎忘我的痛快喷人表演中,居然并没察觉杀机,说得更精彩更有劲了,谴责了沧赵家族虚假仁义辜负万民辜负圣恩转而又攻击赵岳本人。赵岳恶名在外而且太盛,让这老家伙有充分的素材和理由尽情诋毁,并且诋毁的更合理更具有可信度

吧啦吧啦,滔滔不绝。

但如此,赵岳猛然暴发起来的怒火杀机反而又压下了。

,这就是一个,不,是一群该死的疯子,

整个阶层不知自己享乐到头要很快灭亡了,越是将灭越是不自知地疯狂傲慢疯狂作死。历史好进入下一循环。

这是个很有趣的现象,或者规律。

正公度感受着众人的共鸣,得意地厉声道:“可是,赵廉又是怎么做的?”

“肆意诛杀沧州主要官员,事先不申报朝廷批准,完全视国法纲纪为无物,目无君上,再次辜负了圣恩。”

这话又引起一片激烈的赞同声、助威声讨声

正公度紧跟着声势又愤恨无限地大喝:“后来的事不用我说了。赵廉率军杀了几个辽贼,在沧州立了点微末的守边小功。陛下没苛责他,也没失望地把他调离老家,而是再厚恩升他担了沧北高官,领沧北四军州军事。赵廉确实有些实干才华,胆子更是大,不畏国强兵猛的辽国,就是敢战,此令人赞叹也。朝廷和全天下的人也给予了他至高的荣誉与期望。”

说着这种又似是公正极公道极可信的话,他重重感叹一声,随即怒视着赵岳:“可如今呢?”

“陛下一直以来都给予了赵廉最大的栽培、最大的信任、最大的重用、最大的宽容体谅,对最宠爱的亲儿子皇子也莫过如此了。满朝的官员也对赵廉始终给予了最大的宽容支持最深切的理解与期望,可赵廉如今却拥兵自重,把朝廷卫国的边军当成了自己家的私军,妖言挟众,肆意诛杀朝廷在沧北的命官,无视王法天威,并以兵威威胁起了朝廷。”

他愤愤一指赵岳:“这个沧赵小儿来到京城更是嚣张凶残,无法无天,拿着朝廷的宽容、大家的理解当好欺,肆意而为。你兄弟俩怎可如此辜负陛下辜负朝廷,更辜负了满天下人对你们家如此的宽容支持信任友善和期待?”

这话一出更是掀起了风暴。

谴责和声讨声如滔天巨浪一般能轻易淹没五骑。

可是,赵岳听着对他大哥的功绩和品行的变相羞辱和否定,仍然平静如水,无动于衷,仿佛根本不受汹涌浪潮的影响。实际上,他早预料到并习惯了这种翻脸无情,而且关注和在意的是别的,敏锐地感觉到了点什么,琢磨出味了。

眼前这老不羞虽骂得恶毒骂得狠,但却是话里有话啊,

不是单纯为了出风头邀名才悍然跳出来只顾冒充公正大妈来大肆批评否定个痛快。

他怕是想以此逼迫他家干点朝廷希望的事,或是希望逼迫他家按朝廷期望的某个方向发展吧?

此人是个正经八百的中央官员,而且是排名第一贵重的礼部高官,所为所言不会是寻常读书人那样单纯,符合朝廷甚至皇帝心思的政治动机必然有,否则就是傻蛋了,冒险跳出来争斗一场却是没真正意义上的好处,只招风引恨,朝廷会嫌弃他在这个万分敏感时期多事而格外不喜。

这个老匹夫到底想达到什么目的,赵岳大致也能猜测到一些,

无非是继续忽悠他家给朝廷卖命而已。但朝廷到底想逼他家怎么个卖命法,这个要搞清楚了才能把住朝廷的脉搏

赵岳始终淡定不吱一声,一行面对如此激烈甚至恶毒的攻击仍然没反应,这让正公度吃惊不小。

他很怀疑自己面对的人并不是赵老二,甚至不是真正的沧赵嫡系心腹,仅仅是梁山上的打手小人物。否则怎能忍受这样的谴责与挑衅,做到平静如水,没任何激烈情绪呢?

若真是搞错了对象,演错了戏码

唉!错了也得继续错着演下去。不能太在乎是不是白费劲了。做了此事,好处总会有些的,不会白干。

既然批评赵廉打不到痛点上,不起作用,他立即转入攻击沧赵家族,自然包括梁山之主赵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