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上大女儿来帮忙,一番折腾才把男人扶进屋子里,小油对她爹肉眼可见地厌恶:“娘,让他就这样睡,你管他做什么?”
八婶拧干面帕上的热水,敷在男人的额头上,她拉着女儿坐下,缓缓说起了过去的。
“你爹一开始不是这样的,他是个热心肠,过路人讨口水,他都会放下活计亲自端给人家喝。”
“那年遭天灾,地里没有收成,我们一家人出来讨饭吃,讨到了王家村,那个时候哪里都闹灾荒,他们村也一样,我们一大家子饿着肚子,一路讨到了他们家。”
“开门的是他娘,也就是你大母,见我们可怜,就让我们进了院子,问我们打哪儿来的,遭了天灾,他们自己也吃不饱,还给我们每人端了一碗稀饭,走的时候还送了一袋蕨头,靠着这袋蕨头,我们一家才撑到官府的救命粮。”
“好在第二年地里的庄稼都顺利出苗了,因为饥荒,村里的人死了大半,田地空了出来,那年我们家收完庄稼,第二天就背了一大袋谷子来王家村,送给你爹家,两家从此关系亲密,后来,我嫁与你爹,你大父大母待我如亲生闺女,可惜,好人不长命,你五岁那年,他们就接连过了,临走前老人家握着我的手,说要照顾好这个家……”
说到这里,她神色悲切,仿佛长辈的殷切嘱咐犹言在耳,只是,物是人非,光景不再,她沉沉地叹了口气。
听完这番话,小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娘会一再容忍她爹,她也不由想起了小时候,大父大母还在,她爹的腿也没瘸,几个叔叔也还没分家,家里有很多人,每天都很热闹,爹从城里干活回来,还会给她带零嘴吃。
她看着床上酒气熏天的父亲,眼神复杂:“娘,从爹染上了赌瘾那天开始,这个家就散了,要是大父大母在天有灵,他们这么好的人,也不会看着他硬生生拖累这个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