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铃悠扬,殿门轻轻掩住,鎏金瑞兽香炉中静静飘荡着如缕不绝的香雾,静谧之中,忽而有什么砸在了地上。
“密报说你近日去城外越发频繁,你想做什么。”
闻景礼负手而立,静静蹲下去将折子捡起来,“为百姓祈福,不正是我这个国师该做的事吗。”
岐舌国师素来神秘,从不干涉政事,每日上朝都不必参与,但在殿上同一群文武官打口舌战没有必要,岐舌的根本,还是在百姓。
如今闻景礼为国祈福,为民祝祷,已经积攒了数量可观的信徒,在一封封夸赞的折子递上来后,容乔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闻景礼,不要忘了你楚人的血脉,若你敢染指岐舌,孤定会废掉你的羽翼,将你困于王城之中。”
面具后的眼底冰冷没有一丝笑意,闻景礼道,“但凭女君圣意。”
上位者最忌心狠,单凭容乔不想杀他这点,闻景礼便已立于上风了,容乔舍不得动手,他可舍得。除了薛琅,他不会再对任何人宽容。
只是那人当真是个没心肝的,竟还日日想要从自己身侧逃离,连笼子都困不住。
容乔那张美人面很快又转变了,她弯着唇角,又妖又媚,“我们如今这样不好吗,孤享的天下,会分一半给你,若你肯做孤的入幕之宾,这龙椅,孤也愿与你同坐。”
闻景礼不咸不淡道,“女君抬爱了,我还有事,先退下了。”
待他走后,容一从房梁上跃下,抱着刀面色不善地盯着外面的身影,“女君,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此人居心叵测,意图皇位,女君何不将他驱逐出岐舌。”
“这样一个有才情才智的男子,孤可舍不得,”她走到窗边,拿金枝探进笼中去逗弄鸟雀,“况且他杀不了孤。”
国师府中,薛琅日渐消瘦,行事也渐渐迟钝,甚至有时连人都记不大清。闻景礼拖着他上床居多,还以为是他闹脾气不肯认自己,权当是个帐中趣事。只是忽有一日薛琅昏厥过去,温流月忙请了数位医师,诊脉后只说是心中郁结。
可郁结之症如何会影响记忆。
最后还是闻景礼请了医庐的一位先生前来,这位先生早年钻研蛊毒之术,后来才专于医术,他一把脉,眉头便紧了紧,又翻来覆去地扎针取血。
闻景礼见他面色凝重,便问,“先生,他这是。”
“这位公子确有郁结之症,只是老夫还探出他体内有一味蛊虫,若老夫断的不错,想必是同心蛊。”
同心蛊,是将两人生死绑在一起的蛊虫,只是在岐舌秘蛊中数量稀少,这类蛊虫几乎已经灭绝了。当初岐舌先帝尚在时,为保闻景礼的忠心便让他服了情蛊,此生只衷于岐舌皇室,如今岐舌皇室只剩下一个容乔,若无意外,他应当是对容乔情根深种的。
只是闻景礼每月用药施针,引蛊虫放血,又靠着损伤身体的毒丸压制,这才抵了情蛊。若要解这情蛊,那就必须杀死虫母,因此在拥有薛琅前,他从未起过夺位的心思。
可这情蛊存在始终是祸患,若有一日当真控制不住,自己被容乔所驱使,届时薛琅的下场恐怕好不到哪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容乔,烧了她的身体灭掉虫母。
同心蛊异常珍贵,若真有人能拿得出来,那定然是皇室秘藏,想到那日容乔趁自己不在跑来国师府,难道就是那日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