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琅唰的将帐子放下来,他不想失了体面,尤其是在皇帝的后宫中,他可以是任何人,独独不能是帝王宠妃,若这事真是传了出去,闻景晔对他的所有偏爱都会被百官反对,他日后的路,怕是也到头了。
即便皇帝从不留宿皇后宫中,但凭着郑国公的母家,宫中便无人敢怠慢皇后,何况后宫只她一人,皇帝又从不吝啬赏赐,绫罗绸缎,脂粉画笔也都紧着她用。
她身上的孔雀蓝彩锦圆领袍和鹅黄真丝缎薄氅都是南杭最时兴的款式,上面的绣花据说是十几个绣娘赶工三月才得这么一件衣裳。
曼妙的细腰系着杏色留宿腰封,两边金字流苏与耳上的填丝紫独玉玦微微晃着,美目流盼,盈盈秋水,她从宫女手中将盒子接过来,慢步走到闻景晔身边,“陛下,臣妾煮了羹汤,陛下公务繁忙,趁热喝了吧。”
闻景晔拿来喝了口,搁在一边,“你有心了。”
皇后又道,“陛下神色不大好,这几日定是劳神过度,臣妾替陛下按按头吧。”
“不必了,你指甲长,回回按的朕头疼。”
皇后往屋内看了眼,笑道,“妹妹身子还没好吗?陛下疼你,又赐了奉銮宫给你,人参雪莲的将养着这些时日,可见陛下是费了心思的。”
没得到回应,皇后面上不大好看,闻景晔道,“他胆子小,又风寒伤了嗓子,不宜出声。”
皇帝都给台阶了,皇后便顺着一下,“原来如此,没想到妹妹病的这样重,陛下,臣妾父亲家中有一神医,不若召进宫来,为妹妹瞧瞧病。”
闻景晔道,“皇后是觉得,朕宫里这些太医都无用不成?”
皇后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只是担忧妹妹的身体,妹妹入宫也有多日了,一直无名无分地此后在陛下身边究竟不妥,臣妾还等着妹妹病好了,能封个答应留在陛下身边。”
床帐忽然轻微动了动,闻景晔弯起了嘴角,兀自道,“朕觉得皇后所言甚是,就封个妃位吧,宸妃,如何。”
“晨?是……晨露的晨?”
“不,”闻景晔道,“是紫宸的宸。”
这下皇后再也挂不住脸面,先不说直接越级封妃,便是这个宸字,那是只有皇帝才能用的字,陛下如此疑心深重之人,竟说出要将人封宸妃这种话,即便是玩笑,但也足让她意识到这人在皇帝心中的分量。
她拽着自己的帕子,强撑出一个笑容,“陛下是天子,出言需谨慎。”
“确实不够谨慎,朕要封谁为妃,那得告知礼部,大办一场才是。”
皇后不再言语,她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入了宫,即便如今有她母家靠着,可皇帝的恩宠更是她能在这宫中活下去的资本,陛下样貌武艺样样出挑,日复一日的,她也难免心动,只是陛下从不肯多同她说上半句。
原先她觉得是陛下公务繁忙,何况这后宫中只她一人,即便不得恩宠也没什么,如今陛下自边境归来,竟带回了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女人,陛下日日都往这儿跑,她能见到陛下的次数屈指可数,如今竟张口就要封妃,还是宸妃,她焉能心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