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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先帝雄心壮志,一心想要将许国并入版图,只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裴少卿登基后,朝中群臣一致要求痛击燕国为先帝报仇,当时他尚年幼,战事便由兵部总理。

这些年,燕国可谓是江河日下,一朝不如一朝,裴少卿素来对燕国不闻不问,冷眼旁观,但我知道,先帝之死一直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记得从前在国子监,裴少卿曾指点江山舆形图上燕国的疆土,傲然对我说:“有朝一日,我一定要让这些地方全都并入许国的版图,我要燕国血债血偿。”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那将军所谓的‘诚意’是指什么?”

“待贵国与我国联手攻下燕国之后,以贺兰山为界将燕国的疆土一划为二,以东的五府归我国,以西的十二府归贵国所有。贵国所得的土地几乎三倍于我国,不知扶相以为这算不算得上是‘诚意’?”

我心中微哂,贺兰山以东商户聚集,人口稠密,是燕国最繁华热闹的地方,且有广袤而肥沃的草场,适合放牧。而贺兰山以西虽有千里疆土,却是黄沙千里、荒无人烟,要之也无用。遥辇国的如意算盘未免打得太好了,简直把人当傻子。

若是打赢了还好说,若是打败了或是遭人暗算,岂非赔了夫人又折兵?

思前想后,我以为这场仗委实是一笔赔本买卖,万不能轻率答应,但一口回绝却也于礼不合。

默了默,我说:“此事事关重大,本相无权自作主张。容本相禀过皇上之后再给将军答复,如何?”

“也好。”耶律沙似是看出我的顾虑,抱着臂好整以暇道:“不过,在下听闻扶相与许国皇帝陛下私交甚笃,陛下对扶相言听计从,甚是宠爱,只要扶相提议此事,想必陛下不会拒绝。”他刻意加重了“私交甚笃”四个字,蓝眸中的笑意依稀带了几许促狭的意味。

我无奈地扶额,原来我与裴少卿之间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绯闻早已超越国界传到遥辇国去了。俗话说“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我觉得我这辈子整个都泡在黄河里也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