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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这样如一潭死水般,无惊无险,无喜无悲的人生,竟突然出现了一桩意外!

想起一年前,和春堂药铺的巧遇,秦王的眼眸里竟突兀地浮现了一抹宠溺和温柔,虽转瞬即逝,却依然被留意着他情绪的安平郡主,和那无处不在的鬼鬼们注意到了。

于是,安平郡主只觉得那团一直横亘在胸口的郁气消散了少许。然而,眼见秦王这家伙,自入了荣寿院后,频繁地抬眸看向杜芷萱,很不懂得“收敛”,遂看了眼放在桌上的礼单,道:“王爷辛苦了。”

“不过是些许心意。”秦王抿了抿唇,微微垂眸,长睫掩住眼底的无措和忐忑等情绪,极其不舍地说道:“外婆不必担心,我不会勉强萱儿。”

在这一刻,哪怕自诩经历诸多磨难,遇见任何事情时都能处变不惊的安平郡主都不由得瞪圆了眼:“王爷?”

秦王这话,真是她想的那般?

“外婆唤我瑾瑜吧。”秦王定定地凝视着面前的茶杯,仿若被那幅极普通的红梅图给摄住了心魂似的,慢慢地说道:“我从不相信一见钟情,但,见到萱儿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辈子,我就认定她了。除了她,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能让我这样欢喜。”

“仿若空缺的灵魂终于填满的欢喜。”说到这儿时,秦王顿了顿,眼底慢慢地浮现一抹苦涩和无措,一字一顿地说道:“只是,若萱儿不愿,我绝不会勉强。一切,但随她的心意。”

哪怕这番话,犹如拿尖锐的小刀,一刀刀地剜着他的心;哪怕他那笼在衣袖里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但,一想到自己那令人退避三舍的“威名”,和旁人私下里的议论,就令他舍不得杜芷萱也遭遇这一切。

只是,纵然如此,他却依然不愿意放弃杜芷萱,只能继续在安平郡主等真正关心疼爱杜芷萱的亲人面前,剖心坦承道:“我什么都愿意给她,绝不会让她因任何人和事而伤心。”

喂!

众目睽睽之下,这样无所顾及地表白,真得可以吗?

“萱儿这丫头……”哪怕知晓秦王的本性,奈何,在这一刻,面对秦王那双清冷眼眸里流露出来的哀求,安平郡主依然难得地心软了,到喉的话就变成了:“向来依从喜好而做事,太过任性,不值得王爷如此。”

就算杜芷萱再如何地洗白自己,但,前几年,那对武候王世子的痴缠劲,却依然烙刻在诸人心里。

就算此事,确实是杜芷萱一着不慎,而落入了钱诗雅这位亲表姐和武候王世子这位曾经的御赐未婚夫的算计里,那又如何呢?

总归,不过再次验证了杜芷萱的愚蠢和识人不清。不然,又岂会连钱诗雅那最简单的计策都不能看破呢?

当然,在真正的世家贵族眼里,这样执着地追逐于“爱情”的姑娘,从根子上来说,就已经长歪了。哪怕后面“幡然醒悟”,谁敢肯定,某一天,她不会再旧疾复发呢?又谁敢肯定,将来遗传到她血脉的儿女,也不会生出这样的心思来呢?

毕竟,前面,可是有钱涵梦这位杜芷萱的亲生母亲,就为了心中的爱情,而漠视了自家嫡妹和夫君之间的“牵扯”,而,从某方面来说,杜芷萱可谓是遗传到了生母对爱情的“痴劲”……

安平郡主等人心里的担忧,秦王并不知晓。

不过,就算秦王知晓,却也不会当回事,只因,他敢肯定,这样聪慧敏锐的杜芷萱,绝不会是众人议论里的那样的“愚蠢”。

“二十几年来,我从没哪一天,像今天这样肯定,我绝不会后悔。”秦王一字一顿地说道,“相反,若我今天退让了,才会后悔终身。”

安平郡主难得地沉默了,以她的阅历和见识,自然知晓,秦王这番话,确实发自肺腑。

至于之后?

不论是浓烈得灼人却甘之如怡的爱情,抑或是爱到浓处,转化为如白开水般平淡的亲情,总归,都是需要杜芷萱和秦王两人共同经营的。

“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与儿孙作远忧”。